闲话

白色。

那是白色的海洋。

樱花飞舞,似浪涛,似飞沫。

大地天空浑然一体,身为少女之物伫立在白的中心,讲道。

——譬如,讲讲生与死。

「死,是什么」

零落的话音很沉。

似是自嘲,少女红唇一歪。似是唱歌,她轻声说道

「此岸与彼岸相隔那么遥远,还没有方法填补之间的夹缝。我能聆听死者的声音,让死者现身,但从未想过缩短那令人绝望的距离」

重要的自白在她唇齿间轻轻吐露。

阿朔心想,此言若非出自少女之口,那人就算被藤咲家抹消掉也不足为奇。话语中所暗藏的危险,就是如此之大。

少女会聆听死者的声音,让死者现身。

那份能力没有虚假也没有瑕疵。

事实就是这么定的。

事实也非这么不可。

因为,人还要得救。

(难道不是正因如此,少女才是大家的『神』吗?)

就在阿朔这样心想的同时,少女又自然而然地接着问道

「你怎么看?」

「指什么?」

「人有活下去的理由吗?」

「哪怕没什么理由,人也要活下去吧」

阿朔觉得,这是个傲慢的提问。

人只要降生在世,生存就是至上目的,不论谁都一样。有余力在这件事上寻求理由和意义的反倒少见。但是,少女却对阿朔的回答回以静静的笑容。

阿朔深深意识到,少女深知提问多么愚蠢,却仍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就像一个年幼纯真的小孩子,是用手指着雨,问天上为什么会下雨一样。

「明明没有理由。却可以活下去吗?」

「你要是回答不可以,那我反倒想知道为什么就不可以?」

「因为,『我』没有理由啊」

少女黑色服饰的裙裾翩翩摇摆。她那笼罩着虚无的双眸垂了下去。

尽管这样,少女就像做初恋的表白一样,红着脸轻声说道

「不是别人,就是我没有」

『神』没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阿朔在冲击之中得到了这个事实。

那就像

就连『神』都说没有理由的话……

(那岂不是在这世上追求那种东西的人反倒滑稽?)

「——不对哦,朔君」

少女讲道。

温柔地

轻轻地

满怀慈爱地

「因为我是『神』,所以找不到活着的理由」

——你们不一样。

少女接着说道。

此处是份沉重的断绝。

哗,风猛烈吹拂。

视野又染成白色。

少女因为是『神』,所以找不到活着的理由。阿朔没能反问那话的含义。因为他害怕自己问了,她会告诉答案。

如果是一番自己丝毫不能理解的话,那该怎么办。

到时候,眼前的少女是不是就会变成远在天边的存在呢?

他心里这么想着,害怕了。

少女仿佛知晓一切一般,仍在微笑。

她继续站在樱花花瓣的缝隙中,轻轻开口

「那么就来讲讲吧」

——还要继续吗?

阿朔问道,少女回答。

然后是

然后是

「——然后是,『我们认识中「人」的概念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