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篇
回到熟悉的莱道尔汀遗迹后,伦达他们寻找起了巴葛斯诺德的领导。
「你们似乎找我有事?」
当被虫子告知伦达他们正在寻找它,巴葛斯诺德的领导就接近伦达他们问道。
「我有件事想问,还有件事想请求你。我想在没人的地方谈,能拜托你吗?」
伦达低头拜托道。
「让我先听听再说。跟我来吧」
等进入到一个空房间,巴葛斯诺德碰了碰墙壁。虽然伦达等人除了知道外面传来的声音消失了以外,并没有感觉到其他任何变化,不过其实这间屋子现在已经进入了声音被阻隔的状态。
「现在你们再怎么大声,声音也传不出去,也无法进出。应该符合你的要求吧?」
伦达点头同意后,卡尔玛德试图开门看看,但门却丝毫不动。另一边,巴修鲁特则兴致勃勃地撞着墙。
「谢谢。我首先想问的是,我听说巴葛斯诺德的存在,是由曾经的森林住民创造的,这是真的吗?」
「是的,根据调査,我们是在上上个文明中诞生的。按年数计算,大约在一千八百年前吧」
「这么久以前?」
蕾拉惊讶的喊道。
「在那么久以前,已经有魔王和勇者的存在了吗?」
「如果你所指的,是像你一样的平原住民突然变异体,答案是『存在的』」
「啥? 能,能再说一遍吗?」
不知自己是否听错的伦达,请巴葛斯诺德再回答一次了。然后得到的答案并没有变化,让伦达的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勇者和魔王是同样的东西? 而且是和魔物的突然变异一样的东西? 不,我明白总括来说都是叫突然变异。但没有作出勇者是勇者,魔王是魔王,魔物是魔物的区别吗?」
「没有这样的区别。不管是勇者魔王还是魔物,都是发生了突然变异现象的存在。勇者与魔王虽然实力上有差距,但没有生物上的差别。以你的想法来举例,你是认为勇者是狗,魔王是猫吧。但事实并非如此。而是两者都是狗,只有哈士奇、吉娃娃和斗牛犬的差异。但大体上没有区别」
虽然比起无法相信,更想说的是不想相信,但想到巴葛斯诺德没有理由在这事上说谎,所以伦达还是接受这个说法了。
不仅是魔王,连魔物都是因同样的现象变强,得到了这样的说明,伦达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动摇完全隐藏不了。这就如同是被人把证据放到眼前,说自己不是人一样,真希望自己听错了。
卡尔玛德和蕾拉也很惊讶,不过巴修鲁特微微惊讶过后,就说着「原来如此」地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地方搞错吗?」
面对卡尔玛德的确认,「没有搞错」巴葛斯诺德摇摇头说道。
「这个遗迹的技术,比现在的时代更先进,你们知道吧?」
四人点点头。
「可以自由操纵这个技术的森林住民,也有调查过突然变异现象,结果发现它是同一回事。突然变异是一种防御反应。在物种的优势太小或灭亡的危机迫在眉睫时,为了引导和守护该种族就会发生这种现象。而平原住民与其他种族相比,是最弱的。实力方面连野兽也不及。从这些物种中出现突然变异现象并不奇怪」
「连野兽也不及,这就说的太过了吧」
「我也知道有些平原住民很强。但大多的成人要是不用魔法和武器,一对一能战胜野犬或者狼吗?」
被这样问到,蕾拉也无法说出能赢。要是说他们自己的话是能赢。然而,被问到随便一个城镇的居民是否能获胜时,就只得出了不可能的想法。
说到人的实力,就是使用道具和魔法,魔术。还有把这些创造出来的智慧。但当这些被禁用,只能以肉体与野兽对峙的话,能活下来的人并不多。
而山地住民,森林住民,海洋住民面对这个情况,还是有办法的。毕竟他们适应了环境,获得了力量。但是没能得到变化的平原住民,想战胜野兽的可能性是很低的。
「……照你这么说,那魔王应该也是守护人民的人吧。为什么会变成得被消灭的状况?」
伦达在书中调查的时候,没有发现有过魔王保护人民的记载。如果是同类的话,他们应该也可以被人民像依靠自己一样去依靠吧。
「我只能回答我也不知道了。我诞生的时代还没有魔王和勇者。不过我有个推测」
「能说说吗」
「我的知识中有记载说,人们都惧怕太强大的东西。而魔王的实力与平原住民差距太远了,因此被所有人畏惧。而勇者是突然变异体中较弱的,还在人们的理解范围。想来就是如此了。一般的平原住民很难战胜魔王,而勇者的话,想消灭魔王还是有机会的。我想,如果将两者分为善恶,对立起来,更容易制造出一股讨伐之流吧」
四人回想起玛可贝儿的力量,也认同那的确会成为被恐惧的对象。
与此同时,蕾拉和卡尔玛德也想到了伦达,他的力量虽强,但却没有达到让人想远离他的地步。虽然他们还想争论,但实在是被说得心服口服,所以无话可说了。
「书上可没这么说啊」
「书的内容是由作者自由决定。但书中并非所有内容都是真实的。有些可能是受权势人物命令,歪曲了事实的」
「如果是王的命令,大多数人都会服从吗?」
因为伦达自己也都是如此,所以书的内容被改动过的可能性也不能否认。
「你想问的就这些吗?」
「不,话题说偏了,我最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想知道曾经有没有魔王,失去过自我意识而暴走的事情发生过」
「暴走吗……有一件事符合吧」
「诶,真的有?」
四人看着巴葛斯诺德,似乎很惊讶,因为话题推进到这,他们已经认为暴走也是骗局了。
「曾经有一次,符合魔王的变异体失去自我意识暴走过。我有看过这样的记录」
「那现在的魔王也会暴走吗?」
「我不知道现任魔王的情况,所以无法说出什么。不过失控有两个条件,如果不满足,就不会发生暴走」
「什么条件?」
「首先第一点是,力量要很强大」
对此,伦达他们已经亲身体验过,不过与其说是知道了实力,不如说是知道了对方有多棘手。
「第二点,是不到二十岁」
「不到二十岁……现任魔王听说已经活了五十多年吧?」
面对蕾拉的确认,「如果没记错的话」伦达和卡尔玛德点点头回道。
「五十岁以上就不用担心失控。之所以会暴走,是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强大能力。如果在三十岁左右,失控的可能性也很小,但如果超过五十岁,能力本身应该已经稳定了。接下来就可以根据其本人的训练情况进行控制」
要是力量强到玛可贝儿那般,暴走的可能性是挺高的。但玛可贝儿并没有积极的去使用异能,而是试图控制它。多亏如此,才避免了暴走。
「不会暴走吗……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继续挥动这把剑的理由了」
伦达触摸着腰间的剑说道。会让自己犹豫要不要乱去勇者的理由,已然消失。比起放弃使命的罪恶感,他感受到更多的是能够卸下重担的解脱感。
除去那些像王一样别有想法的人,对那些憧憬着他或抱有期待的市民,伦达感觉有点抱歉,但穆露比他们更重要。
「我想知道的就这些。还有就是想拜托你,能不能解析这把剑上的宝珠,把囚禁在里面的灵魂解放出来。似乎是使用了古代技术的」
「大哥,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卡尔玛德本来还想着可能是从书中得知,但他立即否认了。毕竟这些会让勇者感到不安的情报,不可能会放在书库之中。要是真有本书记载着这种情报,那要么就在王的手中,要么就是在宝库之类戒备森严的场所。
「我之前做了个梦。梦里曾经的勇者们出现了,还说魔王和勇者都是祭品。他们灵魂被囚禁在了宝珠之中,因为在里面关了很久,所以想让我解放他们」
「唉,你做过这样的梦啊? 真想详细听听呢」
听到巴修鲁特好奇地问道,伦达回答他「之后再说」。而蕾拉的反应跟巴修鲁特不同,只是微微歪起了脑袋。
「就不能只是个梦吗?」
「也许吧,不过为了确认这事,我有在关于勇者的书里仔细查看过。但其中都没有记载勇者的晩年。只写了一两行,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而已。正如巴葛斯诺德之前所说,内容会因作者而异。要是那真的发生在了勇者的记录中。为了不让勇者被杀的事流传于后世,所有书都真的被改写了的话……而且最主要的是我被拜托了。那个声音和表情,我不认为是在说谎」
回忆起心臓被攻击时的痛苦,伦达把右手放在胸前。「所以」伦达说着拔出腰间的剑,把剑递向巴葛斯诺德。
「请你调查一下。如果可以做到,请解放他们吧,拜托你了」
伦达保持着递剑的姿态低点请求道。虽然王可能是有什么原因,而收集灵魂,但被恳求的伦达,还是希望实现勇者们的愿望。魂归月亮才是自然。这并非是由谁所教导的,而是所有生物都拥有的直觉。这自然的过程被打扰,让伦达感到很悲伤。
巴葛斯诺德接过剑,点了点头。
「尽我所能吧。如果这剑使用的是我们的技术,那这也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调查应该明天就能结束。在此之前,你们先在这好好休息吧」
巴葛斯诺德拿着剑,手背碰碰墙壁,解除被锁住的房间后出去了。
「伦达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梦?」
「之前有一天你们叫不醒我,很担心,还记得吧? 就是那个时候」
听到伦达一说,蕾拉就想起来了。
「这下就确定要违逆王,去逃亡了吧,今后的计画不变吗?」
伦达点点头回应卡尔玛德的确认。
「必须得到解毒药。在那之前,不能被怀疑。我们就一边修行一边偷偷进行逃亡的准备吧。想到到时候可能需要强行突破。所以为了那时,得好好节省力量」
为了逃亡的准备,回收马车也是必须的。那里有着对长期旅行有用的装备。
因为从这里把马车驾回去需要太多时间,所以他们决定支付商队费用,让对方把东西运到伦达的家乡。
「马车就由我和哥哥带到索尔宾那或者其他大城市,然后再拜托商队吧。在此期间,我们就去见欧罗斯先生」
「我知道了,拜托了。巴修鲁特要怎么办?」
「我就跟着伦达吧」
虽然去蕾拉他们那边也可以,不过因为隐约觉得人数一半一半更好,所以巴修鲁特就这样决定了。
第二天,四人被巴葛斯诺德呼喊,然后一行人进入了与昨天不同的房间。
在房间里面的墙壁上,有一个伦达他们不熟悉,但对巴修鲁特来说久违的东西,那是一个大型显示器。房间的右边是一根大约两米长的玻璃管,里面装满黄色的液体,而昨天交出去的剑被线连接着漂浮在其中。
显示器上显示了大量剑的数据。但因为是伦达他们看不懂的文字,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是关于剑的资料。
「分析结果出来了」
「请告诉我们」
「嗯,这把剑和宝珠本身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很可能是在下一个时代,山地住民繁荣的时候制造的。不过使用的技术是我们的。但没能完全再现就是了」
「灵魂呢?」
「别急。我会好好解释的。先从剑开始说明吧。这个很简单。就是拥有把平原住民突然变异体的灵魂,送到宝珠的功能。除此之外,就是坚固相关的东西。接着是宝珠」
这方面才是伦达想听的。因此他全神贯注,一个字也不想漏掉。
「它拥有储存送来的灵魂,并转化为纯粹能量的功能。似乎为了消除那一丁点的转化损耗,而选择花更多的时间去慢慢转化为能量。存储量很大。可以轻易地储存五十位突然变异体的灵魂,并且一次性释放」
「五十人的份量,感觉不怎么多啊」
听到蕾拉的疑问,卡尔玛德也点点头。
「虽然就这么说五十人,感觉上似乎很少,但能够储存这种程度的能量,并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的物品其实并不多。如果释放它进行攻击,把莱道尔汀和赫普辛密的领土加起来都烧焦后,还能有多余的能量」
「可以摧毁两个国家……」
对宝珠那超乎想像的能量,蕾拉看向它的眼睛里有了恐惧。
「目前还没有积累到那个程度。现在的话,应该能烧焦一国的三分之一吧」
「就算如此也很夸张啊。能知道为什么要积累那么庞大的力量吗?」
「谁知道呢。没能了解到这个程度」
关于这一点,如果去阅读皇室严密保管的残缺文献,或者去上一个文明的遗迹中仔细检查的话,或许能找出答案吧。
其实说穿了,创造宝珠的目的,就是为了对抗毁灭地震,让文明能够残存下来。原理是想利用变异体那高纯度,且庞大的灵魂作为能量,施展作用于大地的协力魔法。
该计划是在前文明末期时提出的,所以没能赶上上一次的毁灭地震。有些人带着这个计划幸存了下来,然后被现文明早期形成的国家回收,并重新执行了它,为下一次的毁灭地震做准备。但因为该国家的毁灭,导致计划书四分五裂,所以目前没有人知道完整的计划。
「那么能释放灵魂吗?」
「可以。释放后会失去宝珠,没关系吗?」
被问到的伦达毫无犹豫。毕竟他就是为此来到这里。
「没关系」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巴葛斯诺德将手放到控制台上后,宝珠立即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与此同时,宝珠上的颜色也渐渐褪去。
三分钟后变得透明的宝珠,最终如一粒光一样爆裂开来,连碎片都没有地消失不见。
下一瞬间,无声也无冲击的波动以剑为中心扩散,伦达他们感受到了无数感谢的意念。而伦达的耳朵里,也清晰地听到了两位勇者说「谢谢」的声音。
巴修鲁特本来想从目前的场景中制作一首歌,不过想到这对王室来说是丑闻,所以他烦恼着要不要就此算了。
「刚刚的,就是被囚禁的人们吗?」
「想来是了。我也必须得道谢,很感谢你的帮助」
伦达向询问的蕾拉点头回应后,看向巴葛斯诺德。接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把感情都包裹其中。巴葛斯诺德向抬起脸的伦达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剑要还给你不?」
「要的。这段时间它还有用处」
「还有用处吗……要不要我给你做个伪装的宝珠?」
「可以的话,就帮大忙了」
当巴葛斯诺德放在控制台上的手动了动后,宝珠所在的位置形成了一层蓝色薄膜,很快上面就多了一颗蓝色的宝珠。
随即液体从玻璃管中排走,而玻璃管本身也被收纳进了地下。
巴葛斯诺德从掉落着水滴的剑中拔下了线,再把剑递给伦达。蓝色的宝珠没有什么光辉,不过它本来就是混浊的,所以看上去也没多大差别。
伦达挥动剑把水滴甩走,再用手帕擦去剩余的液体。更详细的护理会在稍后进行。
要干的事都完成了的四人,向巴葛斯诺德请求,等再次答应会承担魔力消耗后,得到了传送装置的使用许可。
传送后的伦达向赫普辛密遗迹中的巴葛斯诺德,询问欧罗斯向着什么目的地前进,然后与巴修鲁特一起向王都出发。
欧罗斯一行之前也与伦达他们一样,是在附近的村庄租了一辆马车前往王都的。等伦达他们租借到马,并打听了王都的方向后,就往那边赶去了。
虽然途中遭到了魔物的袭击,但并没有什么影响,到达王都后,伦达他们没有前往城堡,而是前往了艾丝贝露库的家——洛塔莉安家。在这个王都中,没有什么花哨的迎接,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伦达的名字,但大多都不知道他的外貌,所以伦达他们在没有受到注目的情况下,到达目的地了。如果这里是赛基安德的主要城市,或者是索尔宾那,情况就不会如此了。
「不好意思,请问应该有个叫欧罗斯的男人留在这里。我没搞错吧?」
或许跟他说话的看门人也不认识伦达的脸吧,只见他平静地回答。
「请问你们是谁? 如果不表明出身,请恕我什么也无法回答」
「我是欧罗斯的同伴,叫做伦达。这位是巴修鲁特。如果他现在在这里,那就麻烦你去告诉他一声,我们来找他了」
「欧罗斯大人的同伴伦达? 原来您是勇者大人啊!? 真是失礼了」
想起勇者的特徴,判断的确是勇者本人后的看门人,慌慌张张地挺直了身体,然后低下了头。
「没事,是突然来访的我不好。你不用在意。那么欧罗斯他在吗?」
「他和大小姐一起到城堡去了。我想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如果您有急事,去城堡找他会比较快」
「倒也不怎么急,我们就先到镇上闲逛吧。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通常是在黄昏的时候」
「等到差不多那个时间我们再来吧。抱歉打扰你工作了」
「哪里的话」
之然伦达他们去出售了他们来这里的途中,击杀的魔物的獠牙,再吃了顿迟了点的午饭就去找了个旅店。
季节开始从夏季转入秋季,透过窗户进来的阳光很柔和,风也很和暖。因为最近一直都很忙,所以想到偶尔休息一下也不错的伦达,就躺上了床。
而巴修鲁特则做着出去的准备,并向伦达搭话。
「我去镇上逛逛」
「我知道了。晚点要一起去找欧罗斯吗?」
「我是打算去的,要是黄昏前我没有回来,你就一个人去吧。那时我可能正和哪位美丽的姐姐玩得正欢呢」
「你还真是没变啊」
伦达笑着目送离开房间的巴修鲁特。
只剩下一人的房间里面很安静,唯一的声音就只有旅店外的喧嚣。在这完全不会想到大灾难正逼近过来的悠闲环境中,窗外人们的声音随风飘来,把这些当作摇篮曲的伦达,很快传出了睡眠的呼吸声。
黄昏渐渐接近,晚饭的气味和凉爽的空气吹了进来,伦达醒了过来。望向窗外,这座城市从黄昏的色彩渐渐转向夜幕的颜色。
「醒来了啊」
正轻轻抚着鲁特琴,不发出一点声音地练习着弹奏的巴修鲁特,注意到了身体动起来的伦达。
「早上好,时间刚刚好呢」
「嗯」
伦达带上剑和钱包,铠甲就继续放着,然后再次前往洛塔莉安家。
虽然看门人已经换班了,他似乎已经听说了伦达他们会来的事情,所以就让他们进入了宅邸。不过两人还没有回来,而他们受到了艾丝贝露库爷爷的欢迎,并邀请他们共进晚餐了。
「我回来了」
正当三人走向食堂时,玄关那边就传来了艾丝贝露库的声音。
「看来他们回来了呢。要是他俩知道勇者殿下在这里,想来肯定会吃惊的」
祖父因为想看看艾丝贝露库和欧罗斯吃惊的样子,所以命令仆人们先保密,「真期待他俩进入食堂时的反应啊」,祖父调皮地笑说道。伦达他们也配合地回了个笑容。
在食堂等候时,有两个人的气息正在逼近。
「抱歉让您久等,了?」
「……伦达,还有巴修鲁特!?」
伦达两人边笑和边挥手,看到他们的艾丝贝露库惊呆了,而欧罗斯也用手指着两人大喊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反应非常巨大。
「虽然知道你们有很多话想说,不过还是先吃饭吧。你俩也坐下」
「好,好的」
艾丝贝露库点点头,和欧罗斯一起坐到空着的椅子上。
向平原住民所信仰的,法神,自由之神,两位神奉献过每天的感谢后,一行人开始用餐。
要是平常的话,他们是会聊欧罗斯和艾丝贝露库的关系进展,和在城中的发现的,不过今天因为伦达他们也在,所以话题就变成旅行时的故事了。避开战斗等血腥的事情,只谈论美丽的风景、技艺高超的职人、好吃的东西等等,几乎都是观光话题。
晚饭后,之前听到伦达介绍巴修鲁特时,说他很擅长演奏的祖父,很感兴趣地拜托巴修鲁特演奏一些曲子。听过后不仅是祖父,连仆人都是只有好评,他们都称赞说比宫廷的音乐家弹得更好,演奏时间就在这称赞之中结束了。因为祖父还跟巴修鲁特说,要是他希望的话,可以排除万难,安排他去城堡进行演奏,所以想来这次演奏,应该是真的很让他们满足吧。
洗完澡,只剩下睡眠可干的伦达一行,坐在了花园里的长凳上,然后在天蓝色的月亮照耀下开始聊天。三人之间还有着杯子和装着酒的瓶子。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还打算过一段时间就回去的」
「因为各种事情,现在情况改变了。我们就是来通知一下你。欧罗斯,你跟我们断绝关系可能会更好」
「怎么回事? 你想说的似乎不是断绝关系,这种没什么大影响的事情吧」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欧罗斯,一脸困惑的表情看向伦达。
「其实勇者和魔王是同样的存在,区别只是力量更强,还是更弱而已。然后就是,王原来是打算把我和魔王当成祭品来着」
听到伦达利落地说出来的话,欧罗斯目瞪口呆了。
「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吧?」
「我确信是真的。不管是蕾拉他们,还是遗迹里的巴葛斯诺德,都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是啊。我也是同样的意见」
之前在场的巴修鲁特也点点头。感受到那个感谢的意念后,已经毫无疑问了。
伦达的视线继续注视着花园,平淡地讲述着得到的情报。
没有目击到解放那瞬间的欧罗斯,就算听着伦达这么说,也觉得毫无真实感。不过,除了伦达之外,还有其他的目击证人,想到他们没必要跑到这里来说谎的必要,欧罗斯就认为可以相信了。
「魔王没有暴走的迹象,也的确是事实呢」
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欧罗斯,把酒一饮而尽。如果他听到的所有事都是真的,那欧罗斯也不愿意服从赛基安德王了。即使这是出于某种原因的牺牲,他也不想让友人去死。如果要在王与伦达之间取舍的话,他会因关系的深浅倒向伦达。
「公开抗议之类也没用吧。权力上有差异,只会被镇压成渣了」
「我也没有抗议的想法啦。不过我也不会如王所愿地行动了」
「你想怎么做?」
「我打算入手解毒药后,就带着穆露离开国家,再找个地方静静地生活。蕾拉和卡尔玛德也说要和我一起。欧罗斯和我断绝关系,在这里生活更好吧」
从王那里接受了命令的就只有伦达,欧罗斯他们只是协力者的立场。因此就算欧罗斯他们四人就算离队了,王也不能公然的表达不满。要是他们都像伦达一样,受到了厚遇,那表达不满倒也合理,然而他们基本上没有接触。虽然有得到过奖赏,但那不是厚遇,而是因为立下了功劳,所以拿到奖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穆露小姐会跟着你吗?」
「其实我还没跟她说过。所以她也有可能不跟过来」
「也是呢」欧罗斯点点头。
「不过伦达你去拜托她的话,说不定会意外的简单呢」
听到巴修鲁特这么说,「有可能啊」伦达和欧罗斯笑着回应道。
虽然伦达希望穆露能跟着他。不过,他也可以预料,逃亡的生活不会一帆风顺。『要是对方拒绝自己,留在村子,或许忘了自己,好好生活也不错』,伦达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也不知道穆露小姐她,会给出怎样的回答呢。要是讨伐魔王没有任何意义,那我想我留在这里也不错。不过我没有断绝关系的想法喔? 即使表面上那么说,我们也永远是朋友。要是遇到问题了,一定要来找我帮忙」
「嗯,谢了」
伦达将他的杯子轻轻地碰到欧罗斯的杯子上,然后饮尽了酒。『这就是友情啊』看着他们的样子,巴修鲁特无声地笑了起来。
欧罗斯也把酒一口闷了后,说道。
「想好要逃亡去哪里了吗?」
「应该会边逃亡边寻找吧」
「赛基安德就不用说了,莱道尔汀会被占卜,赫普辛密也会被佣兵看到,很困难啊。剩下的就是南部,和渡海了」
「果然只有流浪了吧」
「但你作为勇者挺有名了啊,可能会暴露给介绍所之类,会收集情报的机构啊,而且要注意的事情也很多」
「我想逃亡是太鲁莽了吗?」
「藏在不会被收集到情报的乡下,或者隐蔽的村庄或许也可以,但国家要是要求卡特路娜她们进行占卜的话,就会暴露了。所以就只能寻找即使暴露,也没关系的地方了吧?」
要是巴修鲁特一直和他们在一起,那占卜就会被阻碍,他们的逃亡也会更轻松一些吧。不过问题是,他本人没有意识到他会令占卜受到阻碍。
「这样的地方……」
『应该没有吧』这么想着,伦达突然想到了一个。欧罗斯也想到了同一个地方。
「「深渊森林」」
两人面面相对,声音重叠起来。
就算通过占卜知道人在哪里,也能把他们加上军队都击退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赛莉耶曾经当成据点的混合都市,但那可不适合作长期停留。因为各有隐情的人们很容易聚集到这些地方,他们不欢迎可能会为他们带来麻烦的东西。
「去拜托他们让你们也住在那里? 正常来想应该不会被接受吧。而且要和魔物一起生活啊? 感觉不可能啊」
听到欧罗斯说的话,「也是啊」伦达点头认同道。
虽然是他们一方被欺负了,但伦达他们也全力反击过。造成的损失绝对不小。
而且跟魔物们一同生活,他们也无法想像。与裕次郎不同,伦达对『魔物就应该被打倒』的这种意识很强。
「干脆自己成立个国家,与他国对抗怎么样?」
「很不错啊,建国的英雄」
巴修鲁特对欧罗斯的话高兴地点点头。『要是把国家成立之前的事,都编成音乐,不知道会诞生多少大作呢』巴修鲁特笑着思考起来。
「这也不可能吧。得怎么做才能成立个国家啊」
「只要立下个大功绩,然后把想追随的人聚集起来,之后村子变城镇,城镇变都市?」
「会有这么简单吗。而且哪来的功绩」
欧罗斯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一个绕回原点般的答案。
「消灭魔王之类的?」
「不,我不会消灭魔王啊」
伦达断然拒绝了。
他可不想为了名利,而除掉无害的魔王。这跟听王的命令去取魔王性命是同等程度,甚至可以说是更坏的邪恶。
「或者先去拜托一次药师他们看看吧。要是能够暂时住在森林的角落里就是意外的收获了。不行的话,就到所罗盖斯的乡下隐居去吧」
「和魔物一起生活,你不抵触吗?」
「抵触。但我觉得在国内警惕追逐者,和一边警戒魔物,一边生活没有太大区别」
「我也不知道住在那里是什么感觉,说不了什么呢」
「那三个人也住在那里,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十分糟糕的环境。我就不带期待地去一遍看看吧。而且我也想向魔王道个歉」
伦达这么说着,心中已经有『十有八九得去所罗盖斯吧』的想法。所以去那里的目的是道歉的分量更大。
他也没认为道歉了就会被原谅。但这是必须要做的,即使被拒绝,最起码也得低个头。
「明明之前想取对方的命,现在还想道歉后,得到对方的原谅,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伦达嘲笑自己般的说道。
「认真来说我们才是反派呢。从讨伐魔王这件事上吸取到了教训啊,以后即使别人的地位再高,也不能盲目听信,而是得自己仔细思考呢」
听完欧罗斯深有感触的发言,「就是啊」伦达他们点头回应。不过如果是刚被认定为勇者的那个时候,就算思考了,拒绝的可能性也不大吧。
「……对了。你们明天就走了吗? 不再多待一会?」
「有事吗?」
『是有点舍不得离别吗』,伦达他们这样觉得。
「我想,如果在这个王城中,也调查一下关于勇者和魔王的话,能多知道一点情报,这样也不坏吧。前提是能得到许可呢」
「如果可以就好了,但这可能会搞得蕾拉和卡尔玛德要等待我们啊」
「不调查得那么仔细,两三天应该就够了」
虽然伦达认为目前为止的情报没有虚言,不过想到有可能还有些他不知道的情报,所以就点头同意了。
「要不要先回去一趟,告诉蕾拉他们,我们会迟一点?」巴修鲁特这样提议过,不过想到迟一点点没什么大问题的伦达拒绝了。
第二天,伦达他们通过艾丝贝露库,得到了限时且有条件的许可了,然后一行人进入了城堡。条件是必须有人监督,书要先经过监督检查,还有就是不能阅览地图。
本来他们还想着顺道跟丘特打个招呼的,不过丘特因为承担了远征失败的责任,而被关禁闭中,所以没能见成。其他的处罚还包括一年的减薪,没有被监禁或者生命会受到威胁的惩罚。
伦达他们与欧罗斯一同看起了文献。其中所有的情报都和赛基安德的一样,欧罗斯也认为听到的事可能是真的了。
再之后逗留时间已过。
「一路小心啊」
「欧罗斯你也要与艾丝贝露库小姐她幸福地生活啊」
「嗯」
「如果有了孩子记得要说啊。我会演奏一曲庆祝的」
「会的」
欧罗斯边笑边轻轻打向巴修鲁特。
短暂的告别后,伦达他们往赫普辛密的遗迹前进。
传送后来到的莱道尔汀的遗迹中,蕾拉他们已经先回来了。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欧罗斯先生留在那边了吗?」
伦达向询问的蕾拉点点头。因为不出所料,所以两人看起来并不意外。
「是要去深渊森林吧? 需要的魔力我们已经给过了,可以马上出发」
听到卡尔玛德的话,伦达目瞪口呆地看向了他。
看到那个表情,卡尔玛德露出了笑容,然后说出自己事先知道的理由。
「会事先知道是因为我们在占卜神殿占卜过目的地。本来因为大哥不在,我也不肯定能不能马上进去,还好是可以的。之后就听卡特路娜小姐说,大哥近期会一个人去深渊森林。虽然不知道去的原因,不过她说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而且还告诉了我们可以传送到深渊森林」
「那里也有遗迹吗?」
「好像是有的」
『如果以前知道了这一点,去实行奇袭,或许已经杀掉了魔王吧』卡尔玛德这样想到,不过卡特路娜之所以会告诉他,是因为没有感受到他们要战斗的气氛。要是伦达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战意满满的话,卡特路娜是不会说的。虽然她是喜欢伦达,但也不代表她就得推裕次郎他们去死。
而且在此之前,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大灾难等紧急情况,想来巴葛斯诺德是不会允许使用该装置的。
「为什么要去那里? 不是为了杀魔王吧?」
蕾拉问道。她也思考过除了讨伐魔王以外还能有什么事,但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是因为我之前与欧罗斯谈起这事的时候,我们想到比起在人类的领域中到处逃,或许去深渊森林生活更安全啦」
对于卡特路娜说的,看到了他独自前行的未来,他是认同的。毕竟要是人多了,刺激到魔物,那还说什么道歉。在魔物看来,他们是敌人,所以如果可以不带着三人去这样的地方,那不带更好。
「住在深渊森林,也就是说要和魔物一起生活!?」
「被拒绝的可能性很高啦,我想应该会按计划前往所罗盖斯吧。还有就是我想和魔王道个歉。事不宜迟,马上出发吧」
「我们也一起去不是更好吗? 万一突然被攻击了」
「人要是去多了,可能会刺激到对方,我自己一个就好。而且会被攻击也是我自作自受,就算受一些伤也是没办法的」
然而蕾拉之所以说想一起去,就是害怕伦达可能不仅仅是只受一些伤就能了事啊。
「你不会是,想寻死吧?」
蕾拉握向伦达的手。想来是很不想让他去吧,蕾拉握着伦达的手十分用力。
「没有啊。虽然之前我们想取人家性命,我是感觉很抱歉啦,或许这么说很狗,但我可没有以命相抵的打算啊。我会好好回来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啦」
「我们约定好了? 我可还没有得到表白的回覆啊」
「嗯,约定好」
伦达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使用传送装置向深渊森林转移了。
转移过来后,伦达从到达的房间走出去,刚往通道上走了几步,一位从未见过的巴葛斯诺德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真是够了,最近的客人好多啊。那么,你也是与大灾难有关的客人吗?」
「我是有事来找这里的药师和魔王,与大灾难无关。我会解除武装,行李也会放下,以表明没有敌对的打算。能让我见见他们吗?」
伦达说着把佩带的剑和行李放了下来。
「嗯呣……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我被人称作勇者。然后目标是夺取魔王的性命。我是想为此道歉。并且发誓今后不会再对魔王出手。还有想问问药师,能不能让我住在这片森林里」
「你也想移民吗,嗜好真奇特啊。勇者的事,我有听药师和半妖精说过。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的,但想来还是不要把这样自称的人带过去的好」
因为巴葛斯诺德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所以他可以这样冷静地说话。
巴葛斯诺德的说法伦达也很认同,所以他想他有可能会就这样地返回去。要真是这样,伦达打算让巴葛斯诺德替他传达歉意。
「也就是说不能让我们见面吗?」
「并非如此,是我去把他们带来。不过在这期间,我得把你关在房间里喔?」
「没关系」
巴葛斯诺德把点头同意的伦达的武器和行李收好后,把他带到了没有在使用的房间里,然后多重上锁。
再从外面看向了房间里面,确认过伦达是否老实待着,和有没有隐藏着其他武器后,巴葛斯诺德离开了遗迹。
独自等待的伦达在房间里坐下,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等待着裕次郎他们的到来。
对接下来的事情,他的心中涌现出了不安。为此他深入自己的内心去寻找答案。直到裕次郎他们来到之前为止,伦达全神贯注到了什么都听不见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