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季的回忆还不够
联合军拿下胜利。
光辉灿烂的消息在转眼间传遍大陆。
不过佐尔丹是大马路尽头的边境地带。
过了一周便传至阿瓦隆尼亚王都的这个消息,还没传到佐尔丹这个地方。
「呼啊~」
打着呵欠走至店外的莉特,望着已然染上秋色的佐尔丹风景。
「开始变冷了呢,差不多该把冬季衣物拿出来了。」
漫长的夏季结束后,迎来的佐尔丹秋季并不长。
「才想要做点有秋季风情的事,马上就快冬天了……嗯~感觉好可惜。」
染成黄色的树叶从树上轻轻飘落。
那景象让莉特更深刻地感受到秋天已经到了尾声。
「对了!」
莉特露出想起什么似的表情,走回店内。
在开店前来清扫店前落叶的事情也暂且不管。
世界和平之后,佐尔丹的人们还是过着一如往常的日子。
* * *
雷德&莉特的药草店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以佐尔丹的标准来说。
我在朝日还没完全升起前起床,到工作室准备药物。
「哔、哔喽喽、叽──!」
早上精神充沛的鸟鸣声从窗外传来。
秋天早晨的鸟儿有着独特的叫声与节奏。
那是从北方过来的候鸟。
在佐尔丹称作哔喽鸟。
我心想它也不会一直哔喽哔喽地叫,后来听朋友冈兹仔细解释,好像是和其他会哔喽哔喽叫的鸟儿搞混了,所以才会那么称呼。
佐尔丹就是个做事很随意的地方。
「哔、哔喽喽、叽──!」
又在叫了呢……好喔。
「哔、哔喽喽、叽──」
我也闲来无事模仿看看。
「叽──!」
回应我的是尖锐的鸣叫声。
它好像生气了……是不是我学得不太像?
「呵呵。」
传来别的声音。
转头看去,莉特正站在房间入口,用手掩着嘴巴忍住笑意。
「呃,不,刚才那是……」
「我也来模仿看看吧。」
莉特走到窗边,用手指勾着脸颊拉开。
「哔、哔喽喽、叽──!」
「学得真像。」
令人惊讶。
(插图007)
「哔、哔喽喽、叽──!」
「哔、哔喽喽、叽──!」
哔喽鸟也发出叫声,回应莉特的声音。
「它似乎完全把你当成了伙伴。」
「我小时候常常学,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呢!」
「这种鸟也栖息在洛嘉维亚吗?」
「对,那在洛嘉维亚是人人熟知的夏季鸟儿。」
我有听说那是从北方飞来的候鸟,但没想到是从遥远的洛嘉维亚那一带飞来的。
「刚才的叫声是找寻伴侣的叫声喔。」
「喔~你懂得很多耶。」
「毕竟那在洛嘉维亚是很常见的鸟啊。那种鸟的产卵期是在夏天,不过向北方或南方迁徙时需要伴侣。从北到南是一家人一同飞行,孩子会在南方地区独立,而从南方回到北方之前,孩子们要找到自己的伴侣。」
莉特详细地对我解释。
在我以前生活的王都,只有在它们迁徙途中稍作休息的短暂期间能看到哔喽鸟。
以前我为了帮上露缇而钻研过不少知识,却连身边的候鸟都不了解。
莉特教会我的东西很多呢。
「顺便问一下,这种鸟在佐尔丹称作哔喽鸟,那在洛嘉维亚叫什么名字啊?」
「哔喽鸟?那是什么啊!」
莉特以脖子上的方巾遮住嘴巴,觉得很有趣地笑着。
「那在洛嘉维亚叫作蜜月鸟(Honeymoon Bird)。因为会从遥远的南方国度与伴侣互相依偎展开旅程,所以这么称呼。」
「真是浪漫呢。」
「洛嘉维亚公国是以军事国家闻名,但也有这样的特质喔。」
在洛嘉维亚有一种习俗,是刚结婚的夫妇会喝着蜂蜜酒(Mead),大约一个月不工作,度过两人生活。
洛嘉维亚人或许曾看着从远方天空飞来、相互依偎的鸟儿,想像着夫妇之间最理想的模样吧。
统治阿瓦隆大陆北方的雪与铁之大国──洛嘉维亚。
尽管是崇敬军人文化的国家,似乎也有这种浪漫的特质。
「不过说到哔喽鸟,呵呵……没想到会被称为那种名字呢。」
「洛嘉维亚人和佐尔丹人的思考方式真不一样呢。」
「真的很有趣!」
莉特又笑了出来。
能从红色方巾的缝隙看到洁白的牙齿。
「对了,雷德!」
莉特双手一拍后这么说。
哔喽鸟吓得飞走了。
「我想跟你谈谈今年收获祭的事。」
「嗯,预定是下周举办吧,冈兹很兴奋啊。」
对于最爱跷掉工作的佐尔丹人来说,祭典活动是个很好的借口。
大家都会因此喧闹起来,营造出一个愉快的祭典。
虽然不像阿瓦隆尼亚王都举办的祭典那样既传统又制式,但我认为欢乐程度在那之上。
在收获祭中,北区和邻近农村的农民会齐聚一堂,展售农作物,或者摆摊贩售农作物加工后的商品。
是由北区的农家与冒险者公会主办。
所以,我所居住的平民区居民大多会作为游客去参加……
「雷德&莉特药草店也去参加展售吧!」
莉特两眼发亮地这么说。
* * *
「突然说要参加展售,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啊。」
我和莉特换了个地点,在店铺柜台并肩站着,继续这个话题。
今天是很少有顾客光顾的日子。
去年才刚开店时,没客人来的时候有着急过,但我们现在十分从容。
人们对药商的需求是一阵一阵的。
开了一年的店,我也分得出来可以悠哉聊天的时期了。
「我们夏天不是有去海边玩吗?」
「是啊,今年有去岛上还潜进海里,很开心呢。」
「我也很开心!可是啊。」
莉特竖起一根手指:
「秋天一点也不开心!」
「啊──佐尔丹的秋天就是工作做着做着,不知何时就结束了呢。」
去年也是跟毕格霍克引起的骚动扯上关系,不知不觉就到了秋末。
「差不多该准备过冬了呢。」
「准备过冬是很重要,但现在的重点是眼下的秋天吧!」
「所以才要在收获祭摆摊吗?」
「没错!雷德做的药有很多能拿来当日用品使用吧?老顾客应该都知道这点,不过像之前纪念一周年做的护发药那些,我觉得可以让更多人知道。」
莉特相当积极。
既然她说到这种地步了,我也得努力才行!
「好,那就来努力一番,在收获祭摆摊吧!」
「太好了──!」
参加秋季的祭典。
这的确是很有秋季风情的事也说不定。
「可是下周就是收获祭了,我们却没有任何规划……莉特有什么计画吗?」
「基本上要展示药物贩售,但只是这样还少了什么吧。」
「摆摊卖药的话,感觉很难让祭典里兴高采烈的人们停下脚步呢。」
相较于祭典带来的欢乐喧嚣,装在朴素小瓶子里的药物太沉静了。
「而且时间上也很难做出药物类的新商品。」
能以我的知识和技能制成商品的药物都已经陈列在店里了。
要在短期间改良现有的药物,或者调整成其他用途的话也很困难。
「所以,小莉特我有个好主意。」
莉特双手扠腰,摆出得意的神情。
「好主意?」
「嗯,你想听吗?」
莉特刻意吊人胃口……她有时候会这样啊。
真可爱。
「嗯,拜托你跟我说。」
听了我说的话,莉特露出贼笑。
然后她慢慢从怀里拿出眼镜。
那是称为巫师护目镜的魔法道具。
效果是以魔法找出变透明的怪物……但她八成是为了营造氛围,才从道具箱的深处把它挖出来的吧。
现在是单纯用来装饰的眼镜。
「雷德的药既便宜又药效显著,试过的人们都给出了好评对吧。」
「嗯,这点很令人高兴。」
我的加护是指引勇者的「引导者」,并非药物专家。
只能调配出可以用共同技能制成的药物。
「可是没试过的话,就不会明白雷德的药有什么魅力!」
「的确是这样。」
「所以这次的重点是这个容器!」
莉特拿出装有药物的容器,举起来展示给我看。
「要让这容器的造型变可爱!」
「原来如此。」
在外观上多做讲究。
「这个点子或许不错。」
我是没有那么做,但在骑士当中也有人十分讲究头盔、铠甲的造型,企图借此使敌方退缩。
仿龙形的巨龙铠甲之类的还满受欢迎的。
可是精致的工艺品相当昂贵,保养起来也麻烦,有时作为防具的性能也会降低。
尤其我很讨厌增加盔甲重量,为了活用「雷光迅步」,偏好轻装备。
防具就以实用性为重,外观好不好看就端看工匠的功夫了。
简单来说,我没有关于钻研设计的发想与知识。
「这一类的事物我不太懂,莉特很熟悉吗?」
「我可是曾溜出城堡,在镇上当冒险者的不良公主喔。无论是在王宫学习的艺术知识,还是从城镇商人身上学到的商业知识都瞭若指掌!」
莉特挺起胸膛这么说。
「真不愧是我的莉特,有够可靠。」
「嘿嘿嘿,感觉平常都是我对雷德制作的东西给予意见,这次却相反呢。」
我和莉特经历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所以我十分依赖莉特的意见,事实上我也能断言都是因为有莉特在,雷德&莉特药草店才能经营得如此稳定。
但基于学会的技能,汲取意见后实际制作是由我负责。
「感觉有点兴奋呢。」
作为药商店铺的老板,我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如果那些是跟莉特在一起才能做到的事情,那就更令人开心了。
「那么,接下来该做些……」
我还没说完,店门便打开了。
「哥哥。」
「雷德阁下。」
来到店里的是我的妹妹──前勇者露缇,以及今年夏天搬来佐尔丹居住的魔王之女叶牡丹。
「欢迎两位,吃过早餐了吗?」
我询问叶牡丹。
露缇会在这个时间过来就代表她吃过早餐了。
「吃过了,今天早上是吃用茄子炖煮的豆子。」
「喔~」
是我没做过的料理。
听她的说法,那好像是将茄子做成泥状,当作酱汁来炖煮豆子。
调味的部分就算问叶牡丹,她也不晓得。
叶牡丹在暗黑大陆生活的时候好像都是随便吃吃,因此相当缺乏饮食的知识。
所以在佐尔丹吃到的菜色对她来说很新奇,她都会给予很好的反应。
由于叶牡丹这样的特质,佐尔丹的厨师们好像都很喜欢她。
时不时会有佐尔丹的厨师跑去叶牡丹寄居的住家,请她吃拿手好菜。
「今天早上不晓得是哪间店的厨师过去……真令人在意。」
「回去时我会问问,下次一起去吃吧。」
露缇探出身子说道。
嗯,这主意不错。
「好期待。」
「很令人期待呢。」
我和露缇一起笑了出来。
* * *
我们在店内的柜台排成一列,喝着香草茶悠哉度过这段时间。
「叶牡丹也开始习惯佐尔丹的生活了呢。」
「是这样吗?」
「你之前如果没有要事,就不会想来我店里吧?」
「对耶!」
叶牡丹睁大眼睛,十分惊讶。
她过于直率的反应,让我和莉特不禁笑了出来。
「你最近都怎么过日子?」
「一直在佐尔丹附近提高加护等级。」
「一个人去?」
「不,露缇阁下有空时会一同前往,而且在下也结交了冒险者伙伴。」
「冒险者伙伴?」
我不禁回问。
叶牡丹是魔王的女儿。
具有特别的加护和技能。
虽然会以手里剑和短刀作为战斗手段,可是赤手空拳……应该说偏离人类,像野兽一样以指爪战斗的方式最能发挥实力。
而且她还有使魔法失效的技能。那可是一般的加护无法使用的技能……露缇也有类似的技能就是了。
「佐尔丹的冒险者应该没办法从叶牡丹的战法推论出加护,可是特殊的加护说不定会引人起疑喔。那是值得信任的冒险者吗?」
「这点没问题的,不必担心!」
叶牡丹抬头挺胸,表示错不了。
嗯──令人担忧啊。
我看向露缇。
「我也没看过对方。」
「这样啊。」
「非常抱歉,在下的伙伴好像不擅和露缇阁下相处……」
「这样更可疑啦!」
愈来愈没办法一笑置之了。
就算是场面话,也没办法说叶牡丹深谙世故。
看着她那张好像不懂怀疑他人的脸蛋,我渐渐压抑不了心中的不安。
「虎姬认识那个冒险者吗?」
「认识,她挂保证说如果是他的话不会有问题!」
既然虎姬确认过,那应该没问题吧……
「但我还是担心。」
「他人非常好喔。」
「那你下次带他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可以吗!弗兰克阁下一定也会很高兴!」
名字叫弗兰克啊。
虽然不是罕见的名字,但这里有叫那个名字的冒险者吗?
莉特和露缇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很可疑。
「总之就等我们跟那位弗兰克见面喽。」
现在在这里想破头也无济于事。
追杀叶牡丹的魔王军手下……应该没有这种可能。
我觉得他不可能瞒过露缇和媞瑟的眼睛,而且与其采取作为冒险者接近她这种迂回的方式,立刻暗杀她还比较快。
所以说,现在就轻松地继续闲聊吧。
「对了,下周有收获祭。提高加护等级是很重要,但你难得滞留在佐尔丹,祭典那天就放个假怎么样?」
「啊,弗兰克阁下有说过收获祭的事情。在下也打算拉个摊车。」
「「咦?」」
我和莉特讶异地喊道。
「叶牡丹,你也要在收获祭摆摊卖东西吗?」
「是的!在下想要展售在翡翠王国拿到的小东西和忍具。」
「那些卖掉好吗?」
她该不会是身上没钱?
但叶牡丹被当作翡翠王国的要人,应该有提供足以过日子的银币给她。
「如果是以这里的钱来算,虎姬大人从魔王城带出来的秘宝在翡翠王国处理掉后,好像足以游山玩水一百年的样子。」
「那可真是令人羡慕……那你为什么还要卖东西?」
「好像是所谓的社会学习。」
结果答案出乎意料地正经。
「虎姬也有许多考量呢。」
「是的,虎姬大人真的相当体贴!」
魔王军原本的四天王完全成了监护人。
虎姬正和叶牡丹一同生活,并且持续复健。
与魔王军一战之后,虎姬由于太过勉强自己而衰弱到必须长期疗养。
她在前来佐尔丹的路上就疲惫到奄奄一息,后来过了几天,又使出消耗所有魔力的恶魔炽焰,还封印了两个新四天王的魂魄,长期疗养就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她应该是想在魔王军再次出现在叶牡丹面前之前取回力量……但我不太了解恶魔的身体,不晓得会怎么样……
「不过这可真是凑巧,我跟莉特也想在收获祭上摆摊。」
「两位也是吗!」
「我们是想做点有秋季风情的事,就决定是这样了。」
「要卖怎样的物品呢?」
在一旁听我们说话的露缇这么说。
她的目光看起来蕴含着兴致。
「今天早上才想到要摆摊,所以要卖什么还在讨论,不过目前是想将秋季风情融入药物瓶,做得时髦一点。」
莉特这么说道。
她和我之前聊到一半就被打断,所以我没听到这一段,原来她也有考量到设计的方向啊。
将季节风情融入药物容器吗……感觉也能成为一种契机,让人在季节交替之际买新药来替换放很久的剩药。
感觉这个点子不错。
「真的好凑巧。」
露缇摆出「喔~」的表情。
那是她十分惊讶的神情。
「我和媞瑟也打算在收获祭摆摊。」
「露缇阁下也是吗!」
这次换叶牡丹惊讶地喊出声。
「我们药草农园的客户只有医师和商人公会,收支也是赤字,正感到苦恼。」
露缇摆出双手抱头的姿势。
是很可怜,不过看起来很可爱。
「毕竟药草的需求范围有限啊。」
药草主要会用来当作药物的材料。
如果是没有诊所的小村子,每个家庭都知道该怎么制作消毒药等基本药物,可是在佐尔丹的话,与其直接买药草,还不如购买药物。
而且比起大量购买一种药草,逐次少量购买各种药草的客人占绝大多数。
佐尔丹以前没有药草农园,想必也是因为很难提高收益吧。
「我和媞瑟讨论过后,决定要在收获祭示范运用药草的除虫方法,以及可以用于宠物的方式,并且提供使用了药草的菜色与茶饮……哥哥你觉得如何?」
「这点子不错,如果有可以直接利用药草的方法,那也能卖给一般人。」
「太好了。」
露缇也考虑过不少事情。
一开始不适应药草农园工作的露缇现在已经驾轻就熟,很有药草农家的样子了。
「既然这样!」
莉特站起身来。
「我们三间店就连摊吧!」
「「喔喔──!」」」
我们立刻同意了莉特这听起来很有趣的提案。
* * *
冒险者公会。
我、莉特、露缇、叶牡丹四个人来这里报名参加收获祭。
「啊!各位!」
在公会柜台跟冒险者谈话的职员梅格莉雅注意到我们,向我们唤了一声。
周遭的冒险者们察觉到,也看向我们。
「咦,露缇小姐、莉特小姐还有翡翠忍者叶牡丹……?」
冒险者们嘈杂起来。
已是佐尔丹最强冒险者的露缇、英雄莉特,还有从东方的翡翠王国来到此地的忍者叶牡丹。
佐尔丹的冒险者必然会投来目光的这三人一起来到公会,那一定会令人惊讶啊。
我这个夹杂于其中的普通药商……没有得到任何人瞩目。
我不想引人注目,要是过于大展身手,被发现我是骑士吉迪恩的事情会很麻烦,所以目前这样很好。
不过一码归一码,会产生一点点不甘心这种矛盾的心情就是所谓的人类。
「嗯~一年前应该不是那样吧。」
看到我的表情,莉特说:
「刚和我重逢的时候,我觉得你是真心讨厌自己大展身手喔。就我来看,你甚至过于隐藏实力了。」
「是那样吗?」
莉特微微一笑:
「现在的雷德比较自然,我觉得很好喔!」
刚被逐出队伍的我,还有在佐尔丹生活至今的我,心境也有所不同。
内心受伤的我能够变得如此放松自在,都是多亏有莉特和露缇。
叶牡丹从聊着这种事情的我们身旁快步走过。
「梅格莉雅阁下!要在收获祭摆摊的话,该怎么做才好呢!」
「咦!叶牡丹要摆摊卖东西吗?」
「是的!在下打算摆个忍者摊位,和雷德阁下的药店、露缇阁下的药草农园一同营业。」
「「「「忍者摊位!」」」」
公会里的冒险者们一齐站起身来。
叶牡丹明明是忍者,嗓音却很宏亮,所以就连待在里面房间的冒险者都冲了出来。
「咦、咦、咦?」
叶牡丹感到困惑,冒险者们则聚集在她周围。
虽说这一侧也有少数人持有「忍者」加护,但主要还是「世界尽头之壁」另一侧的人才会有。
尤其是道地忍者使用的道具,光靠加护是没有办法知晓的。
「会有我这个『盗贼』也能使用的道具吗!」
「我是『武斗家』,有没有不会阻碍行动的防具之类的!」
「我的队伍里面有『忍者』,一定会邀他去光顾你的摊位!」
接二连三滔滔不绝的话语让叶牡丹吓了一大跳。
叶牡丹来到佐尔丹之后过了好一阵子,但她好像还是不习惯被人包围……尽管她是将来的魔王。
「好了好了,大家先冷静下来,有什么东西就等到祭典那天再去看看吧。这也是祭典的乐趣之一吧?」
「而且得先向梅格莉雅申请摆摊才行。」
听了我和莉特说的话,冒险者们说着:「这样讲也对。」带着释怀的样子离开了。
「看来你备受瞩目啊。」
「是、是的,在下会好好努力。」
叶牡丹很紧张,而且干劲十足。
不过站在我的角度,比起努力,我更希望她乐在其中。
「啊──所以说,梅格莉雅小姐,我们三个摊位想在收获祭连摊卖东西,这是可行的吗?」
「我看看喔……」
梅格莉雅拿出厚厚的笔记本,开始翻页。
那本笔记本里应该列出了要在收获祭摆摊的店名,以及摊位的摆设位置。
「大概会用到多大的空间呢?」
「我的药店预计是一般摊车的大小……」
我看了露缇和叶牡丹。
「我也打算准备一个厨房,所以希望有两倍大的空间。」
「虎姬大人要求在下将高价物品放进展示盒内,所以在下想用大一点的摊车。」
「各位都很认真呢,这样的话不要在广场,到北区的南侧比较好吧?」
要在收获祭摆摊的店家中,也有很多只会摊开一块布,在上头陈列出商品。
佐尔丹的惯例是将那样的店家集中在市场腾出来的空间,或者港区的广场。
虽然会有很多游客去买东西,但没有可以好好逛一家店的气氛。
「比起广场,我比较希望在北区的路上摆摊呢。」
莉特这么说道。
「收获祭上会有的表演主要是在北区和中央区吧?连接那两区的街道人流最多,也会有许多人在表演开始前去逛路边的店铺来打发时间。」
「可是条件那么好的地方,应该已经被占满了吧?」
我说出疑问。
梅格莉雅轻笑一声:
「佐尔丹的人们都是最后一刻才提出申请喔。现在还只被占去一半左右的位子。」
「……祭典是在下周耶。」
我还是巴哈姆特骑士团菜鸟的时候,曾经被迫去当王都祭典的警备要员,所以我很了解,王都的祭典最早会在一年前……也就是当年的祭典结束后,马上就要提出隔年的摆摊计画。
不过王都那里的店家不太会因为有祭典就一时兴起要摆摊,几乎都是锁定为祭典感到雀跃的游客,打从一开始就要来赚一笔的店家。
如果要说王都和佐尔丹哪一边比较好……现在我觉得佐尔丹的做法比较好。
我也是个如假包换的佐尔丹人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避免我们先申请,之后造成争执的状况。」
「这是每年都会发生的事,所以你不必担心。可能会有问题的只有中央区的少数商人,像那样的单位早就已经申请好了。毕竟绝大部分都是想以卖家身分好好享受祭典的人们。」
「真不愧是佐尔丹。」
「而且雷德先生你们摆摊应该会引起话题,就安排在聚集大量人潮也不会有影响的北区大街吧。」
梅格莉雅这么说完,瞥了一下四周。
公会里有保持着一段距离,竖起耳朵偷听的冒险者们。
传言想必很快就会传开。
「感觉会是一场很欢乐的祭典呢。」
「嗯!」
我和莉特相视而笑。
* * *
雷德等人决定参加收获祭的三天前。
这里是阿瓦隆大陆西部的渔村。
从魔王军的支配下得到解放的这个村子举办了盛大的收获祭。
举办收获祭的日子会因土地而异,这个村子比其他地区早了一点。
这与城镇举行的祭典不同,是以吃吃喝喝还有欢闹为主,拿上午钓到的鱼来比大小的活动相当热闹。
「毕伊,这里的祭典充满了喜悦啊。」
「是的。」
两名旅人正坐着喝酒。
名叫毕伊的是肤色浅黑,看起来很善良的青年。
而在毕伊身旁,坐着一名长相精悍且体格经过一番锻炼的剑士。
他腰际佩带着一把微微弯曲的刀剑,若是经验老道的剑士看到,想必能看出那有受到翡翠王国刀具的影响。
然而这村子里只有一直忍受着苦难的无力百姓。
没有人能够推断出那两名旅人的来历。
(插图008)
「剑士大人,请用。」
村人递来的盘子上放有蒸好的鱼。
「感激不尽。」
「不会,我们只能拿这个当谢礼。」
「斩杀鸮熊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要取得食物和酒才不容易啊。」
「去参与战争的年轻人们好不容易要回来了,假如村子因为鸮熊而毁了,那可就对不起他们了啊。」
「会对不起他们吗?」
「是的,为了奋战过的人们和死去的人们,幸存下来的我们必须活着迎接他们才行。」
「那就是你们的战斗吧,真是了不起的气魄。」
剑士露出白牙,接过那盘鱼。
剑士与同伙会受到款待,是因为他们打倒了企图袭击村子的鸮熊。
这座村子里已经没有能战斗的人了,剑士对村民而言就是救世主。
「这村子不错,能救下他们真是太好了。」
「是的,拥有不同加护的人们正在共享同样的喜悦。」
两人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可是在这村子里发生的许多悲剧都是因他们而起。
毕伊的真面目是锡桑丹。
也就是以前曾与雷德等人对战的阿修罗。
而且,剑士的真面目是魔王泰拉克逊。
在战争已然终结的这片大陆,魔王的旅程仍在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