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话 思量
我顺利地完成了对矮人族纳诺的复仇。
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复仇，都是托了『奈落』的大家以及矮人王国的福。矮人国王除了下令净空捕捉纳诺的现场，还帮了其他各种忙。
得感谢建议我与矮人国王密谈的莉莉丝才行。
除了完成复仇，我还得到了名为卡瓦的重要情报来源。
我坐在『奈落』最底层的办公室，听着面前的艾莉对这次事件进行的简报。
「我调查完纳诺先生的记忆了。为了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卡瓦先生的事，以及有没有对『主宰』和其他事情的重要情报。不过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除此之外，我们也调查过纳诺与卡瓦第一次见面时的足迹，同样没有新的资讯。
「反而是成功从抓到的卡瓦先生那里，得到了许多新的情报。」
「……真的很多呢。」
我再次浏览艾莉读取完卡瓦的记忆后，将取出的情报统整做成的资料。
「卡瓦不是『主宰』，而是将制造古代魔术道具计画中的失败品沿用而来的『类主宰』，创造他的人名叫『席索弥』。但是其样貌不明，卡瓦出生时也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直接见过任何人。除此之外，很可能还有复数的『主宰』们存在啊……」
虽然我很在意那些『主宰』们的存在，不过——
「而且『主宰』们有三个大型计画，其中一个是『替身计画』。太古时曾存在能使人『身处其他场所，把意识转移到人偶上，安全地活动』的魔术道具，而制造该道具的计画，最后以失败告终，结果，即使『替身计画』受挫，他们仍以那个技术创造了『类主宰』卡瓦，让他以情报员的身分活动。另外两个计画内容不明……『主宰』们究竟想做什么呢？」
「在制造出卡瓦先生这种存在的时间点，就能确定绝对不是什么好计画了。」
艾莉蹙眉断言。
她提出的报告中也有提到……根据卡瓦的记忆，实行『替身计画』时，至少肢解了超过一〇〇〇名人族当作实验材料。
光是看文字描述就令人感到不愉快。
艾莉继续说：
「那些『主宰』们非常谨慎小心，不但没在制造卡瓦先生的实验场所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们与卡瓦先生做定期联络时，都是透过镶在额头的隐匿性高的魔术道具进行，所以卡瓦先生都没看过对方的长相，当然也不知道对方的所在之处。真的是非常谨慎的一群人。」
正因为艾莉察觉到那『隐匿性高的魔术道具』的存在，所以才没有把卡瓦直接转移到『奈落』最底层，而是送往『巨塔』的地下。
就算被敌方知道『巨塔』在哪，我们也不痛不痒。
「虽然可以的话我想锁定出『主宰』们是谁……但是难度太高了……」
既然『禁忌魔女艾莉』说办不到，那就表示无法从卡瓦身上查出更多『主宰』的情报了。
虽然想确认卡瓦身上有没有其他情报，可是他的身体是由许多人族的身体肢解、缝合而成，因此混杂了许多卡瓦之外的记忆，再加上他只知道『主宰』表面上的事，就算继续读取记忆，也很难得到正确的情报。
艾莉面带歉色地垂下眉尾。
「我的力量不足，无法达成莱特大神期望的成果，非常抱歉。」
「你不用道歉。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整理已经得到的情报与谜团，因为谜题反而愈来愈多了。」
这不是安慰，而是事实。
『C』是什么？『C』的眷属或手下是什么？似乎是『主宰』的存在也在寻找『C』吗？虽然『替身计画』失败了，但其他两个计画又是什么？目前只知道『主宰』之一的名字是席索弥，其他还有多少『主宰』？实力有多强？有什么样的能力？认真思考的话，谜团只增不减。
某种意义上，就情报层面而言，这次的成果算是大有斩获。
「总之，看来已经没办法从卡瓦那里挖出更多情报了，就照之前宣称的让他尝尝远比虐待人族时更强烈的绝望吧。」
「那当然。我已经以魔术在卡瓦先生身上赋予了类痛觉神经，让他依着自己的记忆，体验自己对人族做过的事了。由于不定期食用人族的话，卡瓦先生的身体就会崩垮，时间宝贵，所以我已经立刻实行了。」
艾莉安静地轻笑着报告道。
我对她的判断力赞不绝口。
「真不愧是艾莉，工作效率真快，帮了我大忙。」
「能得到莱特大神的赞美是我的荣幸。」
「虽然说是当然的，不过我们不可能为了维持卡瓦的身体让他食用人族，就让他痛苦到死吧。」
「明白了。」
艾莉提出的报告，还有其他令人在意的部分。
根据卡瓦的记忆，他提供给纳诺作为制造武器材料的人族奴隶，是从某个组织购买的。
那个组织会攻击旅人或冒险者，有时甚至会从城镇或村落强行掳走人族作为奴隶，向他们购买违法奴隶的，都是不想以正规管道购买奴隶的人。
「卡瓦似乎是以商人身分向某个『违法捕捉人族作为奴隶贩卖的组织』购买人族奴隶。把那个组织也确实歼灭了。尽可能查出曾经从那个组织购买奴隶的家伙，让他们赎罪。绝对不能轻饶任何一个人。」
「明白了。我会立刻处理。」
艾莉露出妖艳的笑容，行了一礼。
我满意地笑着对她点头。
光是捉到卡瓦，就使我们得到许多情报……但是成功攻略大规模过去文明遗迹，也让我们与矮人王国建立了牢固的关系，并得到许多珍贵的资料与大量的低阶魔术道具。
由于矮人族只要能研究就满意了，所以关于道具与资料等想要的东西，他们优先让给我们了。而且也约定好会把研究结果全部告诉我们。
话虽如此，但与那无限冒出巨岩石像怪的楼层、人造海洋，以及人造神话级兵器相关的资讯都十分艰难，应该无法立刻研究出什么吧。
至于我最感兴趣的疑问——是被龙人族与魔人族藏匿的『技术发展过快真的会毁灭世界吗？』以及『除了主宰之外被视为危险的存在』等问题。
本来想借着这次攻略大规模过去文明遗迹，在不攻打那两国的情况下得到被他们隐瞒的情报或线索……可是目前没有能说是收获的收获。
也许之后检查或研究资料时，能够知道些什么吧。
不过，还有一件事，在那大规模过去文明遗迹的那幅宗教画般的壁画……左侧画着娜芝娜战斗过的『人造神话级兵器』之『冒牌蛇』，周围有类似人族、兽人族、龙人族、妖精族、矮人族、魔人族等的种族聚集。另外还有一部分集中于中心、貌似黑发人族的人物们，看起来正在指挥其他种族。
在他们相反方向上画了一只生着乱牙大嘴的异形，怪物们从那张嘴被吐出，正与『冒牌蛇』＋九个种族＋『主宰（？）』战斗。
看着那壁画，我想起矮人国王达干说过的『能把过去拥有繁荣文明的古代人视如无物地毁灭的「神」一般的存在』——『那生着乱牙的大嘴，恐怕就是在描绘神……邪神吧？』我如此猜测。
事实上，我们战胜了『人造神话级兵器』，确认了那是实际存在的兵器。而且虽然比我们自己持有的弱上许多，但我们还得到数量庞大的魔术道具与武器等许多研究资料。
以这些成果看来，攻略大规模过去文明遗迹是非常值得的。
而且还有人造海洋那样的稀奇景色，美到我甚至想带妹妹小梦还有妖精女仆们去那儿观光。
然后我进行思考。
（卡瓦说的『C』，是指那个有一嘴乱牙的邪神吗？）
这个世界上很可能有超越『主宰』的存在。
卡瓦是被『主宰』制作出来的『类主宰』，等级有五〇〇〇。
卡瓦服从于『主宰』的指令，『C』则是他警戒的对象。『C』似乎有眷属和手下，卡瓦怀疑我们是『C』的眷属，而且还说『也有没自觉的棋子』。
由于我从来没有看过也没听过『C』，所以卡瓦对我的指控可以说完全猜错，但是看得出来，卡瓦对『C』抱着相当高度的警戒。
大规模过去文明遗迹中的宗教画般的壁画。
『主宰』们与『人造神话级兵器』、九个种族——要说与他们对峙、吐出怪物大军的邪神般的存在，会不会就是『C』，感觉可以接受。
（可是我又觉得有点不太对。要说哪里不对，只能说有哪处说不通——）
无法说明那不对劲之处为何，但是总觉得有些耿耿于怀。
——我正在思考时，有人敲响办公室的门，打断我的思绪。
在房间角落待机的妖精女仆微微打开门，确认来者与来意。
妖精女仆暂时关上门，向我发问：
「娜芝娜大人求见，请问要见她吗？」
「娜芝娜？」
「是的，是与小梦大人有关的紧急案件。」
「小梦？知道了，立刻让她进来。」
娜芝娜有空时，我让她担任亲妹妹小梦的护卫。小梦与娜芝娜很合得来除了我之外，小梦在『奈落』最底层最要好的就是娜芝娜。
闻言，妖精女仆立刻打开门。
门开后，娜芝娜一脸困扰地走进来。
她开口道：
「主人，可以打扰一下吗？」
「没问题。听说是和小梦有关的事？发生什么事了？」
「妹妹大人一直很想念主人，所以哭了……我知道主人很忙，但是可以抽出一点点时间和妹妹大人见面吗？我会努力帮主人完成工作，让主人空出时间的！」
娜芝娜眉尾上扬，露出与强敌战斗时的表情。
战斗先不说，让娜芝娜暂代我的工作——以冒险者身分在地面收集情报、『奈落』最底层的行政工作、对梅依等人做出指示等等，感觉实在是行不通。
不是看不起她，而是擅长与不擅长的问题。
我微微苦笑着说：
「谢谢你这么关心小梦，娜芝娜。最近我的确一直忙着矮人族的事，所以没空和小梦见面。不过现在事情正好告一个段落了，我等一下就去看她。」
自从我秘密地从人族王国把小梦接来后，因为太忙了，很少有机会和她见面，似乎因此害她感到寂寞了。
闻言，娜芝娜开心地拔高声音。
「！？真的吗，主人！不愧是主人！那我现在立刻去告诉小梦大人『能够见到主人』！」
娜芝娜笑容满面地跑出房间。
在走廊上奔跑的匆促脚步声连这里都听得到。
她应该是前往了小梦的房间吧。
那太过粗鲁的举止，使艾莉露出头痛的表情。
我再次苦笑着说：
「艾莉，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娜芝娜是为了小梦才来找我，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追究吗？」
「既然莱特大神这么说……不过还是该让娜芝娜小姐学学礼仪才行。居然在莱特大神面前那么不成体统，娜芝娜小姐真是的！」
艾莉不是单纯地对娜芝娜生气，而是以父母般的心情在叨念她。
为了改变话题与气氛，我如此提议：
「既然刚好有时间，不如你和大家也一起去见小梦吧。最近一直很忙，大家一起悠闲地喝个茶吧。」
「好的。不过在茶会结束后，我会亲自对娜芝娜小姐说教。别以为逃得掉哦，娜芝娜小姐……」
虽然我想改变气氛，但艾莉似乎没有察觉我的意图。只见她露出黑暗的微笑，喃喃自语地思考起说教的内容。
已经没有我能做的事了。我苦笑着从椅子起身，以念话联络大家，同时带着艾莉前往小梦的房间。
惟有今天就暂时忘了平时的忙碌，悠闲地喝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