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宴其三 表与里
“和艾琳娜说的一样，真的是一片漆黑啊……必须要注意脚下才行……”
大约过去了四十分钟吧。
在会场里填饱肚子了的贝雷特，一个人溜了出来，一边呼吸着外界的空气一边在广阔的庭院里散步。
虽然可能会有‘艾琳娜和露娜呢？’的这种疑问，但是18点到20点这段时间，主要是和周围人士的寒暄时间。
只有这两个小时中，邀请别人擅自离场的行为是违反礼仪的。
这种独占式的行动会导致他人即使想要去寒暄一下也无法进行的结果。
（嘛……大家都在和别人畅谈着，本来也没办法邀请任何人就是了。）
在寒暄时间段里能离场的理由，主要可以分为三类。
像亚里亚一样在晚宴的日程上有预定要出场的人。
身体不适的人。
以及无所事事的人。
贝雷特的情况很显然是属于第三个。但他脸上并未浮现出负面的表情。倒不如说回想着晚宴会场发生的事后，满意的放松了面部。
“这样的我，居然也有三个人向我打招呼……”
如果是站在侯爵家嫡子的立场上，确实是很少的数字。
是无论向谁报告都会被嘲笑的程度，但是对于贝雷特来说确实巨大的进步。
（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像大家一样……）
“大家”是指西桠、露娜和艾琳娜三人。
这并非是贝雷特想要成为受欢迎的人，而是他理解了晚宴的寒暄环节的乐趣。
还有一个原因。
被一种强烈的念头驱使着，“为了配得上大家。”
寒暄的人数作为“从周围获得了多少好感”“收到了周围多少仰慕”的指标也不为过。
“最快的捷径就是学习亚里亚大人，但是绝对做不到啊……她那种难以模仿的高雅，动听的歌声，身居高位却措辞严谨，对任何人都平等相待，待人宽容……”
完全找不到能赢的要素。这就是贝雷特的真实感受。
“明明心理年龄的话，是我更高些……至少得有一个能赢得过别人的地方……”
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无意识的继续自言自语着。
就在认真思考着“能赢的地方”的时候。
贝雷特遭遇了会让思考瞬间停滞的事件。
“料 理 真 好 吃 啊~”
“！？”
传入耳中的是以“Do Re Mi Fa Sol La Si Do Re”的音阶唱出的奇怪歌曲——
“肚 子 吃 饱 饱 啦~”
“！？”
“麻 烦 的 练 习 啊~”
“……”
“难 过 的 练 习 啊~”
“…………”
“但 我 要 加 油 啊~”
“………………”
充满创作性的怪异歌曲。
虽然歌词有点古怪，但是侧耳倾听就会发现音色非常的清澈美丽。
当他蹑手蹑脚的靠近声源方向后，发现屋檐下的走廊边上孤零零的坐着一个娇小人影。
一边唱着谁都没听过的怪异歌曲，一边愉快的左右摇摆着上半身。
四周非常昏暗，所以无法判断那个人到底是谁。
但是毫无疑问能确定的是，对方不是幽灵，而是女性。
“来 陪 我 睡 觉 啊~睡 觉~”
（这，这什么歌啊……）
隐匿在黑暗中的少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给人一种喝醉了的印象。
虽然对歌词的变化也很感兴趣，但是现在感觉有点毛骨悚然了。
（嗯，嗯……还是装作没看见离开吧……这样绝对更好……）
如果亲眼看到现在的场景，不管是谁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吧。
做出了理所当然的抉择的贝雷特，缓缓转身时。
“啊……”
鞋尖传来碰撞物体的触感，石子的滚动声突然响起——
“！！”
从那边传来了倒抽凉气的声音。黑影以破风而来的势头猛地转向这边。
“……”
“……”
他在黑暗中与身份不明的人对视着。
不，或许说是被瞪着吧。
这种纹丝不动的寂静究竟持续了几分钟呢。
越来越恐惧的贝雷特面部抽搐，摆出随时都能逃跑的架势谨慎开口。
“那个……您这首歌唱的很有个性呢？”
“这，这个这个这个，那个是误会。这，这不是我唱的……！”
“这，这样吗。真是万分抱歉。”
堪比西桠的拙劣谎言向我扑面而来。
本来想吐槽‘没这种事吧’，但是因为对方身份不明，所以只能一边交谈，一边试探情报。
“还有……您也是无所事事？”
“诶？”
“啊，抱歉。我有一部分是因为要出来透气这个原因，所以出来的。”
（像这种怪人的原因只会是无所事事吧……）
明知有些失礼，但他仍在心里蛐蛐着对方。随后试探性的提问，希望能得到一个安心的答复。
“啊，那个，人家……「我」也是喔。嗯。虽然有点无聊但是毕竟需要休息嘛。”
“这，这样啊。”
（称呼方式变了？语气也变了？）
疑问转瞬即逝。
正因为对方是奇怪的人，所以没时间思考别的了。
没能及时脱身的贝雷特，最后不得不与“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的迷之少女”一起消磨时间了。
另外，对方也处于和“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的迷之少年”相处的同样情况。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怎么会变成个这样啊……”
站着的贝雷特和坐在长椅上的迷之少女同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虽然对方不是坏人，但是对待独特的怪人应对方式就只有一个。
“事已至此，就先别刺激对方了……”
因为完全搞不懂对方的底细所以要谨慎行事。
另一方面，为了休息和散心而做着轻松的热身活动的她，轻哼着歌想道。
“决不能暴露自己是这样的人……”
因为本人是最有自觉的。
不能破坏《华丽的歌姬》的形象。
这般模样不可让人知晓。
在焦躁中拼命开动脑筋的亚里亚采取了最苦涩的对策。
展现出只有萨妮娅知道的本性，并改变自称方式。
为了这两点不被发现而来回走动着。
对她来说唯一幸运的是，黑暗掩盖了自己的身份。
“啊，语气可以放松点喔？你也是来休息的吧？”
“那个……会变得相当随便也没事吗？”
贝雷特面对怪人仍就再三确认，对方轻松的回答道。
“嗯嗯。我都这样了。”
“那就……我知道了。恭敬不如从命。谢了。”
“哇，真变得超随便了。”
“啊哈哈……相比起其他的贵族确实随便了点，这种自觉我还是有的。”
“是啊~还要维持被要求的形象好累~虽然喜欢晚宴的氛围，但是我很讨厌拘谨的人际交往。”
“同感。”
“都不容易呢~”
“是啊~”
懒散的语气不自觉的传染到贝雷特身上。
“……”
“……”
此时，两个人心里想的是。
‘明明不熟却莫名好相处。’
‘明明不熟却格外轻松。’
但是，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
若果抛开身份的话，贝雷特与她的感性惊人的相似。
因为没有在贵族社会中生活过，即使对方地位低微也丝毫不在意的男人。
不想卷入歧视与权利斗争，也不想树敌。
因为有着第一想的悠闲度日的愿望，所以即使对方的地位低微也不自已的女子。
虽然思考的不同，但是终点相同。
“HIA~……”
“哈哈，看起来很累呢。”
“今天虽然超开心，但是为了掩饰本我耗费了太多精力。”
“我是心累。担心失礼或者给人留下坏印象。”
“回家后都好好休息吧~”
“话说，你回家后的安排是？”
“当然是躺到明天啦~~”
“诶？躺一整天？”
“嗯~”
面对对方颇为自豪的回应，贝雷特忍住吐槽的冲动继续观察着对方。
一边抽出一部分脑容量，继续思考。
“那，那个啊？有些冒昧问下，你是有什么烦恼吗？”
“呜诶？为什么这么说？”
“该怎么说呢……以前我也有过类似的事。当然每个人的事都不一样，所以不能一概而论。但是觉得‘什么都不想做’经常是心累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事。”
这是真实经验。
刚踏入社会不久的时候，就已经被社会的巨浪卷走了。
新的环境，严苛的职场。不讲理的斥责，强制参加的酒会。无尽的加班。
即使是休息日也什么都不想做——这样的事。
“心累这个词我是第一次听说……啊，但是，确实有休息之后也没法消除疲劳的时候吧。”
“啊，这样的话应该是焦虑吧？”
“！好厉害……完全说中了。吓我一跳。”
“可，可能是直觉吧。”
在单位带新人的时候经常和她们进行相谈。当然，不能提及现世的经验。
“焦虑果然是贵族特有的？”
“是啊~我想这应该是谁都一样啊~如果不按照父母期望行事，就会有辱家门。所以不允许失败。大家都误解我了，所以一旦订婚之后就更要伪装了。”
“这样啊……”
这个世界上拥有权利的父母的发言权比什么都强。
必须齐心协力提升权势。
因为对贵族来说，没落就代表着死亡。
“听你这么说，你家地位很高？”
“其实也不是喔。你呢？”
“我也不是喔。”
“嘿~”
试探到此为止。
从双方的从容不迫的谈话中，即使感觉‘在说谎’也不会深究对方。
此刻能这样轻松的交流，正式因为不知道彼此的立场和身份。
“但是我能对那种心情产生共鸣。被周围的人误解确实很痛苦。”
“最痛苦的难道不是‘不许失败’？”
“这个当然也很痛苦，但是失败是可以反省的，可以挽回的。总有鼓励我的人吧？但是被周围的人误解是看不到尽头的。”
“呵呵，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的情况是完全不能暴露真实的自己。绝对不能。”
“毕竟会创作那种有个性的歌曲嘛。”
“别，别说那个啦……”
“啊哈哈。”
贝雷特开着玩笑，但是这并不是个什么简单的问题。
正因为她被认为是“完美无瑕”，所以和真正的本我有着反差。
与完美的背离，会让人质疑公爵家的教育，损害家名。
“希望你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能找到理解你的人，将来一定会变的很轻松的。”
“噗，呵呵。确实是这样，但是我早就放弃了哟~？我这么懒散，怎么会有人喜欢真实的我……”
“这，这么严重？”
“超严重的~详细的说呢，就是休息日一直躺在床上，一直裹在毛毯里赖床~”
“……诶？”
——怎么感觉这话有点似曾相识呢。
“啊，之前还被说像‘毛毛虫’呢？”
“!!?诶，诶……”
这句话听到的瞬间，让贝雷特如遭雷击，浑身起鸡皮疙瘩。
曾经在会场过来打招呼的萨妮娅那里，听到过类似的内容……。
“但，但是……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别人也无话可说……你觉得呢？”
“明明刚才说话还没这么客气的~？”
“开，开玩笑啦！开玩笑！”
虽然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和刚才唱歌的歌词也有所关联。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马上就恢复了语气以免暴露的事被对方发现。
“但是，刚才说的是真心话哦。‘做好分内的事’什么的。”
“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但总有一天我会做不到的。我该做的事。”
“诶！？为什么？”
“嗯~你就粗略的理解为被过度使用了……的这样的感觉吧。被当成了消耗品使用，繁忙的日程对我造成了负担……吧。”
“那调整一下安排吧！绝对要！”
“但是，能同意这点的人很少吧？”
“……”
对于这沉着冷静的反驳，他没法提出异议。
“就是这么回事。我的意见不重要~该说是权利第一吗？正因如此，我才想早点订婚离开家……我真的很怕我的优点有一天会变成缺点。”
“……所以想摆烂也是理所当然的。”
“谢谢。居然有你这样的人…………真希望我能早点在其他场合遇见啊。”
“诶？”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仿佛心底声音不小心泄露出来般的真挚低语。
“……好啦！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眼睛也快适应黑暗了，再待太久会挨骂的。”
“啊，好。嗯，知道了。”
像是算好时间了似的，黑暗中的少女从长椅上站起。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呀~感觉轻松多了。”
“彼此彼此。有机会的话再”
“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呢~？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能这样哦~偷看偷看~”
她特意用声音示意自己正在打量对方。虽然彼此都看不见脸。
“哈哈，这也算是朦胧美吧？”
“……是吗。你常被人说迟钝吧？”
“这，这话题跳转的也太快了……”
“呵呵，果然。”
这是最后的对话。
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少女迈着细碎的步子返回会场。
“…………”
贝雷特注视着她的身影，并没有感到惊讶。
当少女从长椅起身时，就发现她的身形和西桠差不多娇小。
轮廓中那格外膨胀的部分。
与《华丽的歌姬》亚里亚完全一致。
＊＊＊＊
当贝雷特从会场消失后，已经过了几十分钟吧。
（啊……）
看到他回到会场的露娜，立刻小跑着快步靠近搭话。
——为了比其他人都更快的接触到他。为了不被其他人抢先。
“您去哪了？”
“哦，露娜。我刚才只是稍微去外面透透气啦。说来惭愧，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了。”
“但是独处的话似乎有点久了。”
“但，但是确实是一个人啦。你也知道在寒暄的时候邀请别人出去是不礼貌的。”
“但至少希望您能联系我一声。虽然这么说有点小家子气了……”
虽然露娜没有参加过晚宴，但是她还是懂得基本礼仪的。
也明白贝雷特是出于体贴，才选择在寒暄时间离开。
但是她就是希望他能打声招呼。因为只要打招呼，就能和他说话了。
“对，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请不要道歉。提出无理要求的人是我。”
“不不，没这回事。”
明明身份有别，但他却仍然像往常一样温柔的打着圆场。
露娜就这样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中。
（没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麻烦……）
露娜虽然能客观看待自己，但是不说出那些话就完全无法释怀。
通过传达自己的心意，想要让他倾听到自己的任性。
“呐，露娜。有件事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请说。”
“该不会，在寒暄的时候被奇怪的家伙纠缠上了吧？”
“……”
被他担心是比什么都高兴的事。
但另一方面，心里却又涌现出‘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呢’的直率疑问。一个狡猾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关于被奇怪的人纠缠了这件事，我不否认。”
“！”
（请再多在意我一点……）
为了达成自己唯一的愿望，说出了本不该存在的谎言。
过去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连想都没想过。现在再次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已经被他改变了。
“那，那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我考虑到有这种可能性但是却没能帮到……”
“就算是那样，您也没有任何过错呀。”
为了稍微消除一点欺骗他的罪恶感，露娜又补充道。
“但是如果您有丝毫在意的话，就请您多多的关注我。寒暄后我就不会不安了。”
“就这样就行了吗？”
“当然。”
露娜再次沉溺在他的温柔乡里了。
这种思维方式是不对的。虽然知道这点，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真的谢谢你。倒不如说，我才想拜托你。”
“最该道谢的应该是我。”
“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毕竟我说了‘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
“其实不是这样，但是您要是这么理解也无妨吧。”
“那我就这么认为吧。”
“好的。”
虽然只是自己自私的想法，但结果却收获了令人欣喜的误会。
本来是不可能变成这样的。
作为男爵家三女的露娜，在其他的贵族看来身份低微。
在周围贵族眼中，并不是应该被特别注意的立场。
但他是不同的。
明明身份显赫，却不认为‘被他人体贴’是理所当然的事。他是真心不这么认为。
这在露娜看来实在是非常了不起。，甚至是具有挑战性的事。
像歌姬那样自己赢得名声的情况例外，但是那种举止也是会招致轻视和被看低的目光。
她本人应该是明白这点，但是却仍旧我行我素，正是‘走自己的路，坚信这才是正确道路’的证明。
真是值得尊敬的人啊。
“……那个，突然说起这个很抱歉，但我……真的觉得能认识您真是太好了。”
“啊哈哈……真是突然呢。是想到什么了吗？”
“是的。”
“这样啊。我也觉得能认识露娜真的是太好了喔。”
“……”
用余光看向他那边，他正带着些许羞涩微微笑着。因此露娜反而说不出话了。
“呐，露娜。至少给点反应嘛……”
“您总是过于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感情。”
“就算你这么说……”
“至少请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再说。周围没人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回应的。”
（我这幅害羞的样子可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只想给敞开心扉的对象看。这就是露娜的想法。
“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反而不会害羞吗……？”
“因为是独处，所以没关系。就算发生令人害羞的事。”
“这，这……”
“抱歉，说的有些过了。”
感情先行的结果就是，让他有些困惑了。
必须更加的克制一些……露娜就这样的在心底反省的瞬间。
“你俩在这亲亲热热的真开心啊~”
“！”
“！别突然吓人啊艾琳娜……”
似乎是刚刚结束了应酬，她挑动着眉毛走来打招呼。
“都营造出这么暧昧的氛围了。再说是连有人靠近都没察觉到的你们的错吧？至少你俩也该再等等吧。”
“艾琳娜小姐。我是被害者。加害者是我旁边这位。”
传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很重要。
露娜微微举手，用视线控诉着。
虽然他的脸上写着“为什么！？”，但是露娜并没有被他的表情迷惑，很好的将自己的想法传达了出去。
“……哈。是这家伙的错呢。我也这么觉得。”
“不不，这种单方面的……也听听我的解释吧……”
“比起露娜撒谎，你更有可能撒谎吧？从周围评价来看。”
“确，确实是这样，但是这次不是……总之我，没有做任何错事……”
“哼。那就稍微信你一点吧。就一点点。”
“这已经等于是不相信了吧？”
“这是平常行为的问题吧。别要求太多了。”
她巧妙回击着，随后用眼神向我示意。
‘反正都是那家伙搞出奇怪气氛的吧？’
对这种暗示，露娜用力的点头回应。然后补充了一句。
“……艾琳娜小姐。”
“嗯？什么？”
“虽然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但是我也觉得能认识艾琳娜小姐真的是太好了。”
“突，突然说什么呢……”
“害羞了害羞了——唔”
本该差不多得了，但是却因为他的捉弄行为导致他的侧腹遭到了艾琳娜一肘。
为了不被周围察觉，瞬间贴近形成视觉盲区。
不仅如此，还对弯成く字形的他表现出‘怎么了？’的完美演技。
“呵呵……”
如果他的专属侍女也在这里，会是什么反应呢？
产生这种想法的露娜突然这么想着。
现在比起平时在图书馆里读书的时候更加舒服。
即便如此，还是会有更高的奢望。
（维持现状已经无法满足了……我……）
在决定参加这场晚宴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