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宴其五 爱慕
“哈啊真是吓死人了。刚才真感受到杀气了……”
“谁让你一口气拐走两个人呢？这下子肯定更招人嫌了。”
“最享受这种情况的人却不会被讨厌，这也太不讲理了……我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艾琳娜你在偷笑哦？”
“哎呀，是你的错觉吧？”
揶揄的话刚说出口，一阵凉风呼的吹过身体表面。
这出能吹着夜风眺望星空与庭院的地方，正是位于宅邸三楼的露天阳台。
原本这里是不允许被踏足的地方，但是因为有艾琳娜的在场所以才获得了许可。
“……那个，刚才真的是非常感谢。没想到您也会以这么正式的礼节邀请我。”
“怎，怎么露娜也在调侃我了？”
“我都得到了您的搭救，怎么又会做出那种事呢。”
毫无起伏的语调。换个说法就是过于冷静的声音，用这种语气说出的这种话反而让人羞耻感倍增。
所谓‘正式礼节的邀请’，其实就是伸出手邀请……
“不过，只要是您的邀请，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欣然接受的。您应该也明白，其实不需要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正式。”
“这家伙肯定在想‘要是被拒绝了怎么办~’之类的对吧？露娜也很害羞吧？因为贝雷特当时也很害羞。”
“……但是，这确实是成为了我美好的回忆。毕竟我体验到了我喜欢的场景。”
“差，差不多该结束这个话题了吧？就这样吧。嗯。”
艾琳娜和露娜坐在露台的长椅上。与他们相视而立的贝雷特站起身，将手搭在石制围栏上。
（居，居然还把当时的事情翻出来说……）
背过身去是因为不想被她们看见害羞到通红的脸。
“说，说起来西桠那边没问题吗……？虽然用眼神确认过，但是没机会说上话。”
“这件事的话不必担心。我已经通知家里的人我们在这里，估计现在应该已经联系到她了。”
“啊，谢谢。那我就放心了。”
“果然还是老样子呢。”
“平时明明那么坏心眼，这种地方倒是挺温柔呢。”
“‘这种地方’多余了点吧。”
贝雷特头也不回的吐槽着。因为感受到了有温暖的视线正在注视着他的背后。
“……艾琳娜小姐不也一样温柔吗？”
“诶？”
“为了帮我，艾琳娜小姐的约定——”
“——呵呵。那个约定我已经忘记了。所以请不必在意。”
“这样，啊……”
露娜是直接艾琳娜那里听到的，‘原本两个人约好了单独溜出去。’来着。
此刻在这里‘三人共处’的场景，正意味着那个约定已经变了。
看着两个人毫无芥蒂的样子，自然是明白他们两个是商量好的。
“……这可不是我这种身份应该受到的待遇。”
“这话趁现在还能说多少两句吧。”
“！”
对面传来了两个人小声蛐蛐儿的声音。
“呐贝雷特，有件事想问你，你要老实回答哦？”
“什，什么？”
感受到对方认真的语气，贝雷特终于转过身去。
“虽然很突然……但是我想问，你反对同时拥有多名恋人吗？之前我提到一夫多妻制的时候，你的表情很凝重。所以我有点在意。”
她惴惴不安的询问模样，与平时的艾琳娜判若两人。
“那个……你其实并不讨厌是吧？虽然这只是我的感觉……”
“嗯，嗯。虽然有些困惑，但是并不能说是讨厌。只是担心未来的价值观有差异。”
“价值观？”
随着艾琳娜的反问，静静旁观的露娜也偏了偏头。两人露出了同样的疑问。
“跟露娜解释过的那些就是全部了。”
（真的……全部都是。）
此时的贝雷特无意识间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一夫多妻制下的妻子本质上是竞争对手。’
‘能否在继承权与地位上占据优势，取决于子女数量，子女才能，以及能为家族带来多少好处。’
“通过妻妾竞争来进一步强化权力。”
这三点。
“当然我明白这些是合乎道理的，也有助有家族的繁荣，所以没办法，但是——”
此刻脑海中浮现的正是即使喉咙疼痛也要为观众歌唱的艾莉亚。
饱受紧凑的行程煎熬的也要坚持下去的艾莉亚。
“——比起精于算计，我更希望能保持这样纯粹的关系。”
（虽然有些任性，但是毕竟原本生活在那样的世界中……）
将原本世界的价值观强加到这个世界上来也许是错误的吧。
但是唯有这点是如何也擦不去的东西。如果不能得到理解的话，就无法真正融入这里。
“简而言之，你就是想通过继承权和家庭地位的平等化来消除竞争的想法？”
面对这些复杂的内容，露娜用聪明的头脑将晦涩的说明转化成人话。
“大概……是这样吧。虽然不是很现实，但希望能抛开战略性的事情来生活……”
“很有你风格的方针，但是恐怕周围的人都不会理解吧。”
“毕竟不让竞争等于抹除了一夫多妻制的最大优势呢。”
“啊哈哈……权利固然重要，但是我更不想贪恋更多。人生只有一次，我只想不会后悔的度过。”
正因为是死过了一次的人，所以才比任何人都珍惜这一点。想要毫不后悔的活着。
“……哈啊。真是恶趣味呢。你啊。”
“诶！？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听完这些，如果我向你表明心意，不就等于在说‘和财产与继承权都没关系我只想和你交往’吧？也就是说，这不就是'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吗？’的意思吧。”
“如果身份高贵反而会成为耻辱的话，确实是荒唐的制度。”
“啊，那，那个……不，我才没有那么自恋的想法！”
（虽，虽然这么说确实是如此，但是真的不是啊！）
正因为贝雷特没有那种想法所以才慌张了起来。
看着慌乱的贝雷特，昏昏欲睡的露娜突然站起身。
“艾琳娜小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呃，好的……”
露娜在面红耳赤的艾琳娜耳畔低语道。
“我头一次庆幸自己出身如此低微。”
这是对先前那句“趁现在还能说就多说几次”的报复。
她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瞳孔深处却闪烁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话，话说回来，三个人一起聚在这里很稀奇诶？”
“确实啊。毕竟我和你们年级也不同。”
“嘛，总觉得只有贝雷特一个人在的话有点没意思呢。要是那位优秀的小姐在就好了。”
“西桠小姐的工作确实很优秀。”
“总觉得今天你们两个特别针对我诶？我想如果有人听到今天这段对话绝对会被吓到的。”
“呵呵，确实呢。”
“如果您有任何的不满的话，我随时可以改变态度噢。”
侯爵出身的人被地位更低的人戏弄着。
这幅光景如果让不知晓内情的人看到的话，恐怕会脸色发青吧。但这正说明她们是真正理解他的存在。
“我完全没有不满。感谢你们愿意和这样一无所有的我交朋友。”
“突，突然说什么呢……”
“……同感。”
“啊哈哈，虽然有点突然，但是今天就是这种气氛吧……”
这个时候忽然想到。
（如果没和她们两位出好关系的话，自己的校园生活将变成什么模样呢……）
因为平时的行为，大概在教室里是都不搭理我，应该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一定对上学的生活感到痛苦和煎熬吧。
丝毫快乐都无法感受到。
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呐，下次也叫上西桠一起玩吧？还想要再度过这样的时光。”
“倒是没关系，你不会又在策划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吧……？”
“完全没有啦……”
看着贝雷特慌张的模样，艾琳娜忍俊不禁。
“啊，那下次你亲手做料理也邀请露娜吧？她肯定也很在意你的手艺。”
“可，可以吗？”
也许是非常感兴趣，露娜瞪大眼睛，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当然欢迎，但是我做不出来太精致的料理哦？”
“这样也没问题吧。对吧露娜？”
“是的。只要是你亲手做的。”
“总觉得被大伙儿捧得很高呢……”
“能增加和大家相处的机会，这本身就是成功吧？”
“确，确实。”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不要期待，不过艾琳娜确实什么都没说错。
为了掩饰上扬的嘴角，贝雷特再次凝望着外面的夜景。
“不过，贝雷特真的是享尽身为男人的福呢。因为现在定下了这种约定，等于是要独占我们吧？尤其是今晚露娜是收到最多异性邀请的一位。”
“哈哈，无法否定呢。”
“我，我这种人才没有……”
“露娜该更有自信点哦。倒是你，今天意外的坦率呢？如果是平常的话，肯定会说‘自己好意思说这种话’来取笑我吧？”
正因为每天都这样接触，所以能这么简单的就猜中他的想法。
实际上贝雷特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唯有现在的这个瞬间不能说出这种话。
他背对着两人，吐露出自己的真心。
“——该怎么说呢……那个，说是享尽身为男人的福也没错。但是看到你们两个和其他异性说话的时候，确实也会让人感到烦躁。”
“诶？”
“诶……”
“这，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这意外的反应反而让人很困扰啊……）
听闻背后传来的两个目瞪口呆的声音，贝雷特狼狈不堪的继续解释。
“毕竟愿意和我亲近的人除了西桠之外，就只有艾琳娜和露娜你们两个人了。而且……”
贝雷特回头瞥见两人身穿华丽礼服的身姿后，又慌忙改口，“果然还是没什么。”
“哈啊……虽然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总之很没出息呢。”
“明明平时很可靠的。”
“至少别当面说出来啊…………”
被迫袒露真心后，连被调侃的余裕都没有了。
“嘛，不过今后亲近你的人会越来越多吧？今天晚上的晚宴就有两名像你打招呼的学校侍女吧？这就是谣言正在消散的证据。”
“您很快就能恢复侯爵家继承人的生活了吧。”
“是啊。比预期还要早呢……”
先前还在互相揶揄的两人，现在却丝毫没有当时的态度，简直就像是穿一条裤子一样。
“就真有那天一不会改变态度哦？你们对于我来说都是特殊的存在。”
即使有着不好的传闻依旧在贝雷特身旁。这是比什么都令人高兴的事。真的非常感谢她们二人。
“哼……”
“特别，吗？”
“当然。顶着谣言还愿意接近我，本来就算不理我也很正常。”
因为说出了这种话，所以贝雷特害羞的始终不敢回头。
而另一方面，艾琳娜和露娜偷偷的交换眼神。
“……你看，露娜。该你说了。时机正好。”
“……好，好害怕。”
“……我，我也怕啊。”
“……但是，我会努力掩护你的。”
“…………真，真是的。欠你十个人情……”
窃窃私语间，贝雷特突然转身向后看，看到了不知为何在互相推搡的两人。
“你，你们在干什么？”
“那，那个……对，对了！这句话应该是我的台词！”
“诶？”
“那，那个。我要说了……”
夜色渐深。涨红的脸隐没在黑暗中。艾琳娜慌张的用食指卷着红色发丝，声音颤抖。
“既然觉得我们是特别的人，既然会吃醋……那就像其他人那样赶紧给我们套上项圈啊……”
“！？”
“如果你没有这个意思，接受现在的求婚……我和露娜可要接受其他人的求婚了……”
“等等等等等一下……！露娜都收到求婚了！？”
听到这个报告的瞬间，贝雷特慌得一批。
“当，当然了！今天的晚宴上她可是备受瞩目。”
“确实是这样……”
虽然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是接下来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露娜完全不敢看我的眼睛……这不是完全背过身去了吗？”
“她只是害羞啦！是露娜让我保密的。抱歉哦，露娜。”
“不，不。没事……”
实际上露娜并没有收到求婚。当然关于求婚相关的所有事什么都没听到的艾琳娜自然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会成为现实。
因为在这次的晚宴上，很多贵族都认识了这位‘深闺大小姐’露娜。
凭借容貌和气质，她早已俘获了众多好感。
想将她收入囊中的贵族自然是层出不穷。明后天情书就该狠狠的送到她家了。
“事先声明……这，这种话我只说最后一次……所以……让我把话说完。”
对向来被别人表白的艾琳娜而言，主动说出这种话也是头一次。这份勇气可不是随时都能鼓起的。她声音颤抖的继续说道。
“贝雷特，你实在太不像贵族了。明明身份尊贵却过分被动，过分体贴。总是顾虑的太多。”
“那个……多少还是要有点贵族风范的。”
“露娜说得对。既然觉得我们特别……就该抢在其他贵族之前先占有我们啊……”
正因身处都是贵族的社会，竞争对手才会慢慢与日俱增。
正因身处阶级分明的社会，犹豫不决才会被人捷足先登。
正因政治联姻大行其道，两情相悦修成正果才是稀罕事。
“刚才说的没骗人吧……贝雷特你说的那些？”
“嗯，都是真的。”
（心里明明很清楚……）
并不是在逞强。而是从心底里理解。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面对艾琳娜的质问，贝雷特的大脑已经濒临崩溃。
悸动、困惑、紧张。各种情绪交织着席卷而来。
“……”
“……”
“……”
“…………”
“…………”
“…………”
连风声都清晰可闻的寂静，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之久。
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屏息等待着贝雷特的回复。
“艾琳娜……能让我问一个问题吗？”
“什，什么啊？”
“艾琳娜那个……是选择的我的性格……还是长相？”
心跳快的仿佛自己的寿命都要光速消失了。
（明知场合不对，但是不问青春就肯定无法释怀……）
因为这幅容貌并不属于他。
正因为怀揣着谁都不能言说的秘密，所以才必须确定这点。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也无法接受。
“简直就像在试探人呢。”
“……抱歉。”
“哈啊。真拿你没办法……”
艾琳娜叹息一声，神情严肃的步步逼近。
当距离缩短到几十厘米时，她抬起眼眸一边缩短距离一边向上看着。
“贝雷特——都这种时候了你在还在说蠢话吗？”
“嗯唔！？”
纤纤玉指用力的按在了他的嘴唇上，眉毛皱成八字眉。
“给我闭嘴……集中精神听我说。我只说一次。”
像人偶般精致的面容近在咫尺，和整张脸都被染成和发色一样的红色。
“明白吗？不管你有什么顾虑，对我来说答案很简单。因为是你，我才心动。懂了吗？你这个笨蛋。”
“！”
“没有比现在的你更好的了。我只要现在的你。所以才会告白。”
颤抖的指尖，与强撑着的表情。
明明对转生一无所知的艾琳娜，却承认了‘现在的自己’。
这句话彻底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所，所以那个，让你为难的事……我不是什么都没说嘛？我只是想让你和我交往而已。”
“嗯嗯。”
嘴被按住了，所以说不了话。
“要是摆脱不了朋友的感觉，就让我教会你喜欢。这样你就没意见了吧？所以……请和我交往吧。和我……”
她的指尖悄悄移开。抬起眼眸的艾琳娜，眼中盛满了孤注一掷的湿润光芒。
“好了，快点说些什么啊。现在能说话了吧？”
“……真的是喜欢现在的我？不是长相……”
“都说是了。谁会因为那种东西喜欢你啊。”
“啊哈哈，这样啊……太好了……”
虽然被贬低了容貌，但此刻已毫不在意了。
心中的迷茫瞬间烟消云散。
“那就，请多指教，艾琳娜。我想今后可能会给你添不少麻烦……作为恋人。”
“嗯……当然啦。”
只要四目相对，害羞就会席卷而来。但即便如此，害羞也无法冲淡喜悦。
“——那个，两位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里？”
“！！”
“！！”
进入二人世界的两人突然惊醒般同时转身，看着眯着眼的露娜。
“……总之，先恭喜二位。”
“谢，谢谢。”
“谢谢露娜。……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我先去走廊办点事。”
“诶！？”
‘太快了吧！？留下这种氛围让两人独处！？’
仿佛读懂了贝雷特的心思，背过身去的艾琳娜说道。
“没什么关系。因为某些人，如果不独处的话就不会行动了。”
“……”
为了示意那个‘某些人’，艾琳娜把左手搭在露娜肩头，在她耳畔低语。
‘羞耻只是一时的。既然是我的情敌，那至少也得在这里鼓起勇气。’
最后用力的捏了捏她的肩膀。
＊＊＊＊
随后，在艾琳娜离开阳台之后。
“……”
“……”
“…………”
“…………”
漫长的寂静笼罩着两人。
先前一直是艾琳娜在主导着对话。一旦她离开，自然会变成这种局面。
想要打破这种尴尬的现状，必须有人承担起开启新对话的角色。
贝雷特正为引导对话而绞尽脑汁，但率先承担起这个职责的，却是平时沉默寡言的露娜。
她将手搭在阳台的石墙上，站在他旁边开口道。
“……贝雷特·圣福德。您有了一位值得骄傲的恋人呢。”
“哈哈，托您的福。”
（他露出了非常幸福的表情……虽然也带着些许害羞。）
这大概是因为听到了能确认现实的话语了吧。
“那个，有件事想请教。”
“嗯？”
“您是从何时开始注意到艾琳娜小姐的好意呢？应该不是在那个场景下才察觉到的吧？”
“这，这种问题也要问吗？！”
“我会保密的。”
看着他一副为难的表情，露娜依旧安静的注视着他。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想要确认的事情。
同时也有找话题聊下去的考量。
“不，那个……起初确实是没发现。但是去艾琳娜家拜访时，看到了和露娜推荐的爱情浪漫小说里相似的场景，这才隐约察觉到。”
“原来如此。”
“居然通过虚构作品来察觉，真是丢人呢，啊哈哈……”
（唯独这点很符合您的风格呢。）
虽然贝雷特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但是对露娜来说却是最想听到的回答。
发自内心的。
“也就是说，我间接的成为了艾琳娜小姐与您之间的桥梁了呢。”
“是，是啊。多亏了露娜。”
“能听到您这么说，我真的非常开心。”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以来总是单方面收到艾琳娜小姐的照顾。说实话，我已经有点抬不起头了。所以能为那位提供帮助，我真的非常开心。”
她获得帮助的次数和帮助对方的次数可谓是天差地别。
但通过这次的事，仿佛偿还了所有的恩情。
“……那么，闲聊就到此为止吧。”
稍微调整了下气氛后心情也轻松了点。但是接下来才是关键。
（无论是告白的时机，还是艾琳娜小姐为我们营造的氛围……）
羞耻感让露娜几乎想要立刻逃离这里。
但即便如此，还是鼓起勇气站在这里。
‘羞耻只是一时的。既然是我的情敌，那至少也得在这里鼓起勇气。’
多亏临别时收到的这份声援。
“现在进入正题可以吗？虽然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一切都已经暴露了。”
“……嗯。”
“感谢你的理解。”
步入正题后，紧张感瞬间袭来。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应该先告白的……）
一起告白就是这样。
心意在传递之前就早就暴露无疑了。
这种被完全看透了的感觉现在只剩下害羞。
但这是早就做好准备了的事情。
（我，要加油……）
十秒。不，二十秒的沉默。但，正是这段时间，让她做好了最后的觉悟。
“那，那么进入正题吧。”
“嗯。”
“……您，您读完我推荐的爱情浪漫故事了吗？就是那本《请在晚宴前日读完》的作品。”
“当然好好读完了。个人觉得这是你推荐的所有书目里最有趣的一本，描写真实，表达也很有文学性，很容易让人产生代入感。”
“那就好。”
这次推荐的书，是讲述在晚宴途中离席溜出来然后发展成恋情的故事。
是个以身份差距为主题的作品。
故事大概是这样的。身份高贵，迟钝且温柔的男性贵族，始终没有向爱慕的底层女性贵族表白。因为她们身份悬殊，不愿制造让对方无法拒绝告白的处境。而且他也始终怀着‘若非两情相悦否则不会幸福’的想法。
简直就像是贝雷特·圣福德的翻版。
而底层女贵族同样无法传达自己的心意。因为他们悬殊的身份甚至剥夺了她告白的权利。
于是女性贵族如此说道。
“贝雷特大人，今晚的月色真美呢。”
“！”
逐字逐句准确复述。
“这样的日子里，内心总会格外温暖呢。”
“……”
故事里的男性贵族并没有领会到她的深意。
但，读过这本书的人不可能不明白。
书中的‘今晚的月色真美’就是“今日我的思念仍在蔓延”之意。
‘这样的日子里，内心总会格外温暖呢。’就是‘有您在身边便是幸福’之意。
“呵呵……”
说完了想说的话的露娜，随即露出了不自然的微笑。
为了完全复刻书中场景。
带着‘迟钝的您应该不会明白吧。(贝雷特，你一定不懂吧。)’的潜台词。
正因‘身份低微’，所以才无法向高位者直抒胸臆的哀愁。
不能直接传达是因为与故事相同的理由。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如果告白成功，渴求权利的同阶级贵族会嫉妒、羡慕、中伤。
如果被拒绝了，‘不知分寸的无礼之徒’的流言便会扩散。
底层贵族本来就是连心意都无法传达的存在。
但是如果有着愿意守护她的人那则另当别论。
如果有着‘无论未来如何……’的觉悟更另当别论。
（……脸好像已经烧起来了……）
这是露娜人生首次如此孤注一掷。
睁大眼睛的贝雷特，似乎在整理情况一样一言不发，这正合她意。
因为光是维持对话就已经濒临极限了。
“我，我并不是受艾琳娜小姐指使……是出于自身意志……传达心意。这样应该明白吧……”
至今为止从来没这样过。
露娜将手从石墙上移开，缓步后退。
脸颊滚烫的仿佛需要冷水降温。她清楚自己的耳根到脖子早就已经通红。
“这，这就是我的……心意。不知分寸……任性而且狂妄的心意。”
“露娜……”
她无意识握紧的拳头颤颤发抖。
“我……并不像艾琳娜小姐那样有魅力……无法说出‘请喜欢上我’这种话……没有权利也没有地位……这般毫无优点的我提出请求，本来应该是不可能的……”
她将自己的弱点全盘托出后，以‘但是’继续说道。
“但，但是，我……喜……喜欢……你……所以……”
用近乎消失的声音说出了口。但这已经是极限了。
“所，所以……我希望能获得您的宠爱，今后也继续待在您身边的权利。为此，从我的发梢到脚尖……身体的每一寸全部任您处置……”
她深深地低下头。
“就算这个条件……也不行吗？和艾琳娜小姐一样，正因为是您，我才会产生这种感情……”
“完全传达到了。真的谢谢你，露娜。”
“……这样啊。”
‘传达到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露娜心跳愈发剧烈。
因为接下来就是答复时刻。
“……贝雷特·圣福德。虽然要求过分，但能否请您按照那个故事的结局来回应吗？”
“诶！？”
“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勇气了……”
靠近贝雷特的露娜，颤抖着把手放到胸前，踮起脚尖。
（如果被拒绝的话就离开这里……但是如果接受了的话……）
她抬起头仰起脸，缓缓闭上眼睛，任由寂静包围。
“……”
“……”
也不知这令人心悸的沉默持续了多久……
正要不安的睁开眼睛确认的瞬间。
她脸颊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
她下意识伸手触碰被亲吻的位置。
“……为，为什么，不是嘴唇呢……”
露娜对害羞的移开视线的他问道。
这与书中的展开不同。
“因为露娜说过吧？第一次一起逛街的时候，你说‘接吻要等成年后。’看你身体发抖，还以为是在害怕……”
“……”
“不要勉强自己，要好好照顾好自己。那个，我会成为你的恋人的……”
他一边挠着头，一边战战兢兢的解释着。
（所，所以说他真的是……）
露娜确实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他的体贴也很令人欣喜。仅仅是亲吻脸颊也足够让人满足了。
只是，因为想要亲吻嘴唇所以才会那样说的。
身体颤抖只是因为紧张。并不是讨厌或者是勉强自己。
纯粹是因为不习惯而已。
“因为我们两个独处，所以我才敢说……我喜欢你，露娜。”
“！！”
露娜呼吸停滞，脸庞瞬间发烫。她露出了这辈子从来没有展现过的表情。
她完全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难以言喻的情感喷涌而出，她有一种心灵枷锁被解开的感觉。
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贝雷特·圣福德，请稍微弯下腰……”
“弯，弯腰？半蹲吗？”
“是的。”
真因为他如此迟钝且温柔，所以才会让露娜轻易得手。
身高差随着弯腰而消失。
那位顶着满头问号，却仍然乖乖照做的恋人。
“我也，喜欢你……”
“！？”
露娜搂住她的脖颈，将两人的唇瓣重叠，用力的吻了上去。
“嗯……”
无论多久都不够满足，直到喘不上气也不肯分离……
“我，我没有勉强自己哦……请务必明白这点……”
“明，明白了……”
看着捂着嘴回答的他，露娜回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时，已经被幸福感包围，全身软成了一摊泥。
但是她不该显露出这种没出息的样子。
就在为了掩饰而望向阳台外景色的瞬间。
“诶……”
露娜的视野里闯入了意料之外的存在。
佩伦梅尔家车夫瞪大眼睛，嘴巴张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就是视野开阔的大阳台的弊病吧。
＊＊＊＊
“呐我说你啊，到底对露娜做了什么啊？她怎么满脸通红的从走廊里跑过去了……？”
“没，那个……”
“哼。不能说出来吗。不过看到露娜捂着嘴的时候我就大概已经猜到了。”
“啊，啊哈哈……”
嘴唇触碰到柔软的那一瞬间，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事态就直接急转直下了。
因为她和来接露娜的佩伦梅尔家车夫对上了视线。
她最后留下的话是“我，我会去解释的。学校再见。”的告别语。
在那之后，艾琳娜像是要确认状况般从阳台探出头去打了声招呼。
“嘛，我不会再多问什么了，为了露娜。”
“不是为了我吗？”
“你是例外。”
“好严格啊……”
“今后必须让你变得更坚强才行。毕竟将来是要站在顶点的人。”
即使两人关系改变了，但艾琳娜依旧和往常一样严厉。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这个感觉，她一边皱眉一边歪着头。
“……我就是这样的人，请不要讨厌我，好吗？我还没抓住我们之间的距离感呢……”
“没关系的。倒不如说我要努力不被你们讨厌才行。”
“嗯。”
眯起眼睛认真回应着的艾琳娜，突然转换成明快的语气转移了话题。
“对了对了。虽然迟了点但还是要恭喜你。看来你也和露娜开始交往了呢。”
“谢，谢谢。果然能看出来啊。”
“露娜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只做了简单告别就离开了，一看这个氛围就能感受出来的。”
“这样啊……总觉得被艾琳娜祝福自己有了另外一个恋人感觉有点奇妙呢。”
“毕竟你总是让人害怕，所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恋人吗？”
“大，大概是这样吧……？”
这些都是因为前世经历所产生的“奇妙感觉”，这点就先藏在心里吧。
“……不过今天一天进展神速呢。”
“确实。”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恋，但没想到你会这么容易就打赢。”
“诶！？你也太轻视自己了吧。只是不刻意去意识这点而已，其实我早就被你吸引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早点告白就好了呢。真是的……”
不小心又触及了刚才告白的话题。
看来艾琳娜也感到害羞，始终不敢与贝雷特对视。
一直背对着他眺望着阳台下的庭院。
“……呐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也过来嘛。不肩并肩在一起靠着多没意思。”
“嗯，嗯。”
贝雷特无法拒绝这个邀请，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移动到艾琳娜身边的贝雷特，首先战战兢兢的看向下方。
——刚才的车夫已经不在了。大概是识趣的回到了正门了吧。
“贝雷特，接你的人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到了。虽然说了‘晚点来’但是时间估计也差不多了。”
“哎呀这样吗。真遗憾啊。明明和你一起看那些早就看习惯的景色也会觉得很有趣呢。”
“又，又拿我寻开心……”
“呵呵，是真心话噢。要看看证据吗？”
“用语言怎么展示证据？”
“嗯。……这就是证据。”
艾琳娜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将手指缠上我放在石墙上的手。
仿佛在说‘因为有恋人在身边，所以即使是看习惯了的景色也会变得很有趣。’一样。
这确实是称得上是证据。
“……是，是不是有点太大胆了。”
“艾琳娜不害羞吗？”
“当然害羞啊。但是……想这么做的心情是真的，而且什么不做的话，你只会偏爱特定对象那我就很困扰了。”
“明明艾琳娜有那么多的求婚者，居然也会不安？”
“因为你是第一个男朋友嘛……比起痛苦的回忆，我更想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
“这，这样啊。”
也许是因为有了特别的关系，所以听到了很多让人脸红的话。
幸好这个阳台不如走廊那么明亮。
“而且贝雷特身边都是好女孩呢。露娜啊西桠啊……说不定还会增加。所以当然会不安啊。你这笨拙的家伙，肯定也不知道该怎么平衡。”
“好像听到了有人再说我坏话啊。最后那。”
“那，你会答应我努力平等对待吗？极端点说，就算和谁发生关系……之类的。”
“这，这话题是不是太早了点？”
“所，所以说这只是极端的例子嘛……就是想让你答应努力平等对待大家。”
“嗯，嗯。明白了。到时候会的。”
“是，是吗。反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到时候请坦率点和我说哦。”
“……”
“……”
话题已经深入到了无法继续探讨下去的地步了。
但此时，恰好出现了打破这个氛围的景象。
“……啊，看到露娜了，在下面呢。”
“喂！她可能会看向这边的。”
“那…………先松开手吧。炫耀不太好，会让人伤心的。”
“真温柔呢，艾琳娜。”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当爱临安松开放在手背上的手的瞬间，露娜恰好抬头望了过来。
“路霸，我们学校再见吧。”
“路上小心。”
“好，好的。今天真的非常感谢。”
两边都提高嗓音进行着三楼与一楼的对话。
听到艾琳娜和贝雷特的话后，露娜对这边深深鞠躬后，就这样快步穿过庭院。
“……呐贝雷特。要牵手吗？等会儿再回会场。”
“我也正想说呢。”
“真的是早想说的？总感觉是马后炮呢。”
“才不会撒这种谎呢。”
贝雷特握住伸过来的白皙玉手，害羞的十指相扣。
“今后可能也会有着小争执，但我希望我们的这份关系能永远持续下去。”
“吵架的话，应该是我做错事的时候吧……？我想不到其他情况了。”
“明明说‘要努力平等对待’但是还是不肯吻我呢。”
“啊，那，那个……”
“没关系啦。你肯定也在等待时机对吧？”
艾琳娜脸上露出了看透一切的笑容。
“但，只有今天‘不要接吻’哦。”
“总感觉……像是被甩了。”
“那，那个……是‘今天’不要啦！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无奈皱眉的艾琳娜突然用力握紧牵着的手。
“今天是特别的。露娜很努力了吧？看在她的努力的份上，我暂时不想覆盖呢。毕竟‘第一个’恋人是我，所以我必须让你看到我的这份余裕。”
但即便如此，贝雷特也有不愿退让的部分。
“……明明艾琳娜也很努力的。”
“哎呀，你就这么想接吻吗？和我？”
“我不喜欢你的话才不会交往呢。正因为是喜欢艾琳娜所以才和你成为恋人。”
“呵呵，谢谢。”
虽然是半开玩笑的话，但是被肯定后的艾琳娜还是开心的微笑着。
“但是，抱歉哦。要是强吻的话我真的会生气的。只有今天不行。”
“明白了。我尊重艾琳娜的心意。”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哈哈，这算什么啊。”
被从来都没听过的台词逗笑的贝雷特，很快便恢复正常。
因为想到了重要的事。
“我也想要学习你的这份余裕……光是看到你们和异性说话我就已经很吃醋了……”
“我现在很有余裕是有诀窍的。”
“诀窍？”
“对。”
艾琳娜点点头，顿了一下，侧目看着贝雷特。然后在视线相遇的瞬间扭头说道。
“因为，和你做过，间接接吻了。”
“……诶！？”
“你记得我曾经把食指按在你的嘴唇上吧？也就是说，我一个人去走廊后……就是这么回事。”
“什！？什……”
贝雷特因为突如其来的发言而完全动摇了。
“呵呵。所以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就回会场吧？”
“……那就放开手吧？为了让我冷静下来。”
“当然不行啊。”
“真是的……”
在那之后，贝雷特花了好几分钟才平复心情。
因为艾琳娜时而轻柔的握着手，时而轻靠肩膀，做着诸如此类的恶作剧。
＊＊＊＊
回到会场时，晚宴已经接近尾声。
这是向勒克莱尔家打完招呼，和主人(丈夫)一起乘坐迎接的马车后的故事。
“今晚真是令人愉快的夜晚呢。”
“诶？我还没说过这件事吧？难道你已经察觉到了？”
“当然。”
“真，真不愧是西桠呢。”
比任何人都了解主人(丈夫)。正是有着这种自信西桠才面带笑容。
（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也让我松了口气……如果是那两位的话，一定……）
由于没有经过父母同意，应该还不算是正式‘订婚’吧。
今后艾琳娜和露娜想必也会受到各种各样的贵族追求吧。但如果是她们的话绝不会轻易的就接受邀约。
那两个人有多么喜欢贝雷特大人，西桠已经深知这份心情。
再加上“这世界上没有比贝雷特大人再优秀的男性！”已经是西桠发自内心的信念了。
“那个，贝雷特大人……”
“突然这么正式怎么了？”
“您不在这里留宿真的好吗？是不是在顾虑我的感受？让我一个人回去的话……”
如果侍奉的是其他贵族，西桠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虽然明知这是僭越的发言，但因为主人(丈夫)是他，所以她才会说出口。
“嗯？你说的留宿是？”
“因为露娜大人提前离场，所以可能还没来得及说明。但是艾琳娜大人应该也准备了相关的安排吧。”
“诶？这个应该没有吧？”
反应迟钝的地方确实是主人(丈夫)的作风。但是女性的直觉让西桠确定。
（如果您在这里留宿的话，想必会和她结合吧……今天可是非常珍贵的纪念日啊……）
即便是内心从容如西桠这般，想到仰慕的主人(丈夫)要和他人缔结特别的关系内心也难免会有些苦涩。但唯有这件事必须释怀。
因为绝不能成为妨碍主人(丈夫)幸福的存在。
“反，反正留宿会给人家添麻烦，本来就会拒绝的。和顾虑什么的没关系。淡然也是担心西桠自己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谢，谢谢您。”
（贝雷特大人真的是太温柔了……连我这么僭越的发言都能包容……）
在和爱慕之人独处的密闭空间里能听到如此动人的话语，实在是让人难以忍耐……
明知道无论做出什么事主人(丈夫)都会笑着原谅。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主人(丈夫)，所以才更难压抑住自己的冲动。
明明是从立场上绝对要控制住的事，却忍不住要越界……
不，是已经越界了。
“贝雷特大人，实在是万分抱歉……”
“诶？”
听到主人(丈夫)困惑的声音，西桠伸出双手包裹住那只骨感的男性手掌。
掌心皮肤传来的温暖体温让心脏剧烈跳动。
“那个，贝雷特大人……我只有一件担忧的事……您还记得我们关于未来的约定吗？”
虽然还没正式决定和承诺——但关于毕业后继续作为专属侍女留在他身边的权利。
——关于今后也能永远相伴的约定。
“当然记得。我绝对不可能忘记的。”
他毫无厌烦的回应道。 其实早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了。
但是身为女性的软弱仍会让人感到不安。
（毕竟艾琳娜大人和露娜大人……都是如此充满魅力的恋人啊……）
“和我做这种约定……您是否后悔了呢……？”
“等等！难道你担心的就是这个？”
“是，是的。”
正因深爱着对方，所以才更不愿成为他的累赘。
如果这个心意有丝毫动摇的话——
“——！？”
出其不意的触感打断了她的思绪。
传来了脸颊被轻轻捏住的触感。
在西桠的视野中，那只没被自己握住的手，正在伸向这边。
“呐，西桠。你的意思是，难道是你后悔缔结了这个约定，想要诱导我取消吗？”
“！！这，这种后悔，我怎么可能……！”
西桠忍不住生气的反驳。
当她鼓起勇气抬头对视的时候，却迎上了对面温柔的目光。
“我也是一样啊。正因为我也是真心这么想的，所以就算是开玩笑我也不想听到这种话。”
“非，非常抱歉……”
冷静下来想象，平时的西桠早就应该明白的。
但她不安的心却一直在渴求着令人安心的允诺。
“真是的。”
听到主人(丈夫)无奈的声音。西桠放开了紧握的双手，不自觉的垂下眼睑。
正在她被羞耻感笼罩着而沉默时，主人(丈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对不起，西桠。让你不安了。”
“贝雷特大人根本不需要道歉……！！”
不能让主人(丈夫)说出这种话，她正要抬头抗议的瞬间——
“啊……”
捏着脸颊的手滑到头顶——
贝雷特面带笑意，轻轻抚摸着西桠的发丝。
“啊，诶，呜……啊，贝贝贝贝贝贝雷特大人！？”
“呐。”
‘点头。’
西桠的大脑一片空白，此刻只能用动作回应。
“那，那个？如果……西桠愿意的话，要不要把那个约定……变得更正式化呢？”
“！！？”
“这样的话，就不能反悔了哦……但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就会开始准备。”
“……”
紧张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想必是考虑到有了恋人之后，现在的状态会让西桠持续不安。
——刚才的提案，应该是最能让西桠安心的方式。
他能鼓起勇气说这些话，全都是因为在乎西桠的感受吧。
“……西桠？”
“真，真的可以吗……？”
“这是当然的啦。因为从始至终支持着我的就是西桠嘛。”
“！”
这是作为侍女最幸福的认可。被主人(丈夫)这样说的此刻最为令人欣喜。
当意识到能与艾琳娜和露娜站在同等立场的瞬间，泪腺瞬间决堤。
“是，是的。呜呜……拜托……您了……”
“等，西桠你没事吧！？”
那止不住的泪水展示了主人(丈夫)华贵的礼服。
这是作为侍女不该有的失态，以及满溢的幸福。
仿佛能理解这两种矛盾心绪一般，主人(丈夫)再次握紧了西桠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