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未来的魔法士
体外魔法研究社
体外魔法研究社创社第一天。
我在宿舍餐厅恰巧与同学坐在同一桌时偶然想到这个点子，于是决定顺势与A班的魔法士同学一同创立体外魔法研究社。
成员有艾尔、莱欧、茱叶、多尔与我五人，地点在王立学园的魔法训练设施。
虽然像足球场一样宽广的设施没有天花板，周围围绕着施加反魔法防护处理的坚固墙壁。
一年A班专攻魔法士的只有三人，它们分别是艾尔、茱叶与多尔。
在这个世界上，转换性质就是透过魔力产生火焰或水，其天赋出现的机率大约是每十人才有一人。
为了甄选如此珍贵的天赋，王立学园入学考有额外加分。在实战测验中，只有魔法士会分开测验，然后除了基本武艺以外，体外魔法也会给分。
简单来说就是在总分上灌水，让具备特别天赋的魔法士容易考上，不过入学考的两座大山，魔力值与学力测验的筛选（绝对评价）相当严格。
就算考官在实战测验的裁量权很大，要考上也不容易。一学年一百人内，魔法士大多在二十五人前后。
然后一年级大约二十五名的魔法士中，有一半会被分到D班，剩下的人则大多在D班上下的班级。
实战中的加分会影响魔法士能否与骑士科同学一起接受实战课程，所以他们还要接受魔法士训练，越前面的班级魔法士越少。
随着年级不同，A班没有魔法士也不足为奇，怪不得今年对A班的评价是群英荟萃。因为包含莱欧在内，竟然有四名魔法士。
话说第一天练习前，所有人听到我坦承后都哑口无言。因为社团发起人的我，居然没有任何转换性质的天赋。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该不会以为专门锻炼天赋异禀的强化身体，就有机会转换性质吧……我现在明白为何你在平时的课堂上，魔法理论的造诣这么深了……不过我觉得你研究体外魔法实在是浪费时间。你还是一样让人摸不透呢。」
对我而言，在有魔法的世界研究魔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一般而言，这么做应该是白费力气吧。
「莱欧，我认为人生中有些浪费没必要，但是有些是必要的。要与同学研究体外魔法的无限可能性，就应该在学园内。即使自己缺乏天赋，我依然觉得这样做有必要。像是补习班啦，家教啦，结果都是固定的。如果只着眼于这种修练，即使能获得想要的成果，也不会有意外的发现。很多地方光靠合理手段根本抵达不了。」
前世得过诺贝尔奖的学者说过这段话。我照搬后润饰一下，说得好像很懂又好像不懂，强行作出结论。
「……唉，算了。反正增加钻研的项目是件好事，没有什么坏处。除了你以外……不过现在才刚开学，家里那边还手忙脚乱。早上还要担任斜坡社副社长，所以我没办法每天参加。在我挪出时间之前，能参加我就会来，希望你见谅。」
莱欧如此表示后，茱叶也小心翼翼地举起手。
「我也是刚入学，有点忙碌……目前希望能和莱欧同学一样，可以自由参加。」
他们这些高阶贵族，应该有我这种与平民差不多的穷贵族不明白的苦衷吧。
「好啊，没关系。反正活动的原本目标并非锻炼，而是研究。只要没有特定的共通研究主题，就不用天天露面，活动日则完全由社长决定。那么艾尔与多尔，你们谁想当社长？」
我望向艾尔与多尔，两人顿时哑口无言。
「等、等一下。亚连，不是由你来当社长吗？为什么变成我们两人啊？」
「哈哈哈，我完全没有天赋，怎么带领社团呢？因为创社的关系，不得已才挂名教练……不过方针得由社长决定。既然莱欧与茱叶很忙，当然由你们其中之一担任吧？那么谁要当社长，谁要当副社长？」
我指定让他们两人担任社长与副社长，接着追问他们。
这种事情就是先抢先赢。
顺带一提，我拜托莫洁卡老师担任顾问了。
那位妙龄老师似乎是副理事长，位高权重。之前找她商量创社时，我其实不抱希望，结果她很爽快就同意担任顾问。
莫洁卡老师似乎是魔法士，对社团活动有兴趣。
「…………我当副社长吧。我是三兄弟的老二，从小就得察言观色，巧妙维持平衡的本领已经深入骨髓。天生受人爱戴的艾尔比较适合当社长。」
在艾尔不知所措之际，多尔迅速洞悉形势，而且做事果决。他自告奋勇当副社长，将社长职位塞给艾尔。
手段灵活，无所不能。这一招的确很有他的风格。
「什么！多尔，你太狡猾了！真要说的话，我上头还不是有三个姊姊──」
尽管艾尔还想辩解，要是让他开口，宝贵的时间就要浪费在无意义的争论上，所以我强行打断艾尔的话。
我想要尽快见识大家的魔法，早就心痒难耐了。
「原来如此！多尔的组织论的确很有意思呢。我以为不论谁当社长，对组织都是最适合的解答……确实由受人爱戴又性情直率，但是有些迷糊的人负责率领，或许能让组织更有魅力。」
「拜托，我哪有迷糊啊──」
「不过多尔，如果社长的个性不严谨，第二把交椅的你就得负责振作喽。历史已经验证过，空有魅力却松散的组织势必会瓦解。你透过体外魔法研究社的活动，学习如何建立强大的组织怎么样？关键不是严格锻炼人，而是严格锻炼组织……订定钢铁般的规定吧！你从今天开始就是『鬼之副长，鲁多尔夫•奥斯丁』！」
我想起前世幕末时期京都某个鼎鼎大名的保安组织，同时趁机胡说八道一番。
其实我根本不了解那个组织，但是记得是这种气氛。
「等、等等，为什么不是副社长，而是副长啊？你有在听吗？我会观察大家的神情，并且巧妙地取得整体平衡──」
「这个只是我的兴趣！你办得到！打破自己的茧吧！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教练命令！话说回来，大家都能使用什么性质的魔法呢？」
艾尔与多尔还想继续开口，我强行打断问答后改变话题。
透过模拟战斗，我已经知道莱欧会用火魔法，但是我完全不知道其他人的属性。
「……我只会用火魔法。」
「咦？莱欧，你最主要的魔法只有火属性吗？我这个毫无天赋的凡人或许不该说，不过出乎意料地普通呢。」
火属性是最常见的魔法。随便询问路过的十五人，就有一个人具备亲和性。
这家伙强到作弊。
就算他能活用七色转换性质，亦即七重属性的魔法骑士，我也不意外，想不到他这么普通。
听到我这句话，艾尔一脸伤脑筋地望向我。
「……我不会说转换性质的数量与种类不重要……可是莱欧之所以是天才，是他的魔力量值高得吓人，并且具备能完美控制自身魔力的直觉与智慧。这是常人无法跨越的壁垒……虽然想这么说，某个非常会操控魔力的怪物，在入学考轻易超越了他呢……」
谁是怪物啊，真没礼貌耶。
「反正让你见识一下比较快吧，亚连？我也是火属性的，你看一看。莱欧，可以吧？」
听到多尔这句话，莱欧咧嘴一笑。
「呵，既然这是鬼之副长的指示，那么就没办法了。」
他一说这句话，艾尔与茱叶顿时笑了出来。多尔抱着头，我则心满意足。
莱欧与多尔一起朝前方伸出手掌。
眼看出现在掌中的火球逐渐膨胀。
虽然膨胀速度差不多，大小却有差别。
多尔的火球大约到直径三十公分后便不再变大，莱欧的火球却越来越大。
等莱欧的火球大到直径将近一公尺，两人同时向前方发射。
轰隆隆隆！
发射的火球猛烈撞上画有标靶，看起来很坚固的墙。
「呀──！好帅啊──！」
我顿时激动不已。
就是这样，这才是我想追求的魔法！为什么我没有任何天赋啊！假如有的话，为了有朝一日能使用，我会练习到撑不住为止！
「你们两人都好厉害啊！刚才这一招消耗了多少魔力？从出招到魔法完成，所需时间与什么有关呢？发射后的速度以什么来决定？火球的大小与温度可以改变吗？中途能改变轨迹吗？只能从手掌发射吗？应该说可以在远离身体的地方产生火焰吗？连续发射有没有限制？为什么你们会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啊？」
逮到机会的我问个不停。
百闻不如一见。即使一直在有点困难的魔法理论公式上打转，也始终无法产生具体印象。
半吊子的理论一大堆，要是我自己会用，早就澈底验证了。魔法学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未知部分，目前这门学问还着重于发掘现象。
看到我这么兴奋，同学们都对我露出不解的表情。
对他们而言或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亚连，你十分熟知魔法理论，事到如今应该不用说明吧……不过我刚才消耗了两百魔力，莱欧大概八百左右吧？简单来说，魔力值越多越容易提升威力。以感觉而言，和强化身体是一样的。构筑速度或是缩小魔法范围，提升纯度则与操控魔力的精度有关。发射速度则仰赖体外魔力循环的技能。中断与身体联系的状态下，要控制魔法方向或转换性质就相当困难。这种技能同样也考验体外魔力循环的能力。尽管理论上有可能，付出的劳力与成果不成正比，一般不会有人尝试。」
原来如此……
因为之前缺乏干劲，我完全没练习过，然而修练体外魔法的关键似乎是体外魔力循环，这项技能还能运用在侦查上。
威力的最大值最后还是端看与生俱来的魔力值，所以除了孜孜矻矻压缩魔力成长以外，似乎别无他法。
与利雅德学长去采集时，我也感觉有必要，下次就着手试试看吧……
体外魔力循环可说是自己擅长的操控魔力应用，所以从感觉上来说，我绝对拥有那份才能。
不过我现在又要训练弓术，又要进行探索家活动，想做的事情堆积如山，实在没办法正式展开训练。
……老实说我有自信比任何人诚恳又澈底地锻炼魔力循环，而且可以达到前无古人的境界。
但是……我不敢这么做。
假如我澈底锻炼魔力循环后，发现自己还是无法使用体外魔法……
一旦得到这种结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百折不挠，所以一直选择逃避。
就算可以用来侦查，不算白费工夫，也仍旧算不上安慰。
因为我说过很多次，这不是自己想用的魔法。
但是我也不能永远逃避下去。
我已经完成葛多芬的课题，他会帮我介绍师父。如果还是发现目标对我而言遥不可及……到时候我会老实学习侦查魔法。
我暗自下定决心。
「怎么了吗？你的表情好可怕……」
「……没什么。话说其他人能用什么样的魔法呢？请大家务必让我看看！」
◆
之后我见识到其他人的魔法，激动不已，并且问遍了想问的问题。
茱叶会使用据说每五千人才有一人会使用的圣魔法。
由于在场没有伤患，她无法展示治疗魔法，但是有使用辅助魔法。
在茱叶的祈祷下，与她发色相同的金色魔力倾注。这种增益魔法非常美丽，甚至可说神秘。
圣魔法的发动原理十分特殊，目前还有许多未解之谜，不过笼罩在圣光中，能让人更容易操控魔力，并且降低消耗魔力值，因此以结果而言，似乎能提升力量、速度与精力。
以茱叶的年纪能使用增益魔法，似乎是件非常厉害的事情。
艾尔则是冰魔法士。
冰属性的机率大约是千分之一，十分珍贵，而且被视为双重属性。
因为冰魔法士一定具备水属性的转换性质天赋。
他的魔力值也高达五千多，是我的两倍以上，在A班中也算相当高。
我原本兴奋地期待他施展的魔法，结果却相当基本。他能让碰触的物体结冰，让我见识在一秒钟左右冰冻训练所的木棍。
不论是水魔法还是冰魔法，似乎都不太适合攻击。
嗯～……要是艾尔在，露营时就可以淋浴，或是冷冻捕猎到的猎物。尽管这是我的想法，实在太朴素了。
这不是我追求的冰魔法。
当我问他：「那么冰枪呢？」
他则回答：「那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发射冰制长枪是冰魔法的基本招式，他却很干脆地否定，说很难让冰像长枪一样锐利。而且一旦碎掉就失去作用，没有必要以冰形成。
我运用前世研发冰淇淋培养的知识解释，只要冰的温度低到零下七十度，就会变得比钢铁更加坚硬，并且坚持如果能运用自如，就会相当有用。
最后甚至运用前世透过游戏或轻小说培养的知识，提供例如瞬间让地面结冰，使得对手无法行动之类，充满梦想的冰魔法点子。
「每一项都难如登天，光是思考就让人头晕呢……」
艾尔试图向我解释，我想出的冰魔法有多么缺乏常识。然而我动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教练命令之二挑唆艾尔：「有时间想借口推拖，还不如想想怎么做到！这是教练命令！」
然后最让我惊讶的，则是多尔。
长相朴素得像牛蒡，简直就像路人的他居然深藏不露。想不到他是个具备火、水、土、光等四重属性，能力超级厉害的男人。
火属性为十五分之一，水属性五十分之一，土属性则是百分之一。至于光属性则更是超级珍贵，机率不到四千分之一。
虽说多少受到遗传影响，四者皆具的可能性就是单纯的乘法。意思是纯论多尔的转换性质天赋，机率约为三亿分之一，无敌稀有。
然而多尔竟然这么说：
「其实除了对战斗应用范围广的火属性以外，其他的我几乎没练过。顶多为了方便，产生洗手用的水，或是在外头隆起能坐下的小土堆，发出光芒以供晚上看书之类的。我的魔力值和你差不多，不到三千，所以就算想多元发展，也是典型的样样通、样样松。」
这、这个牛蒡男在胡说什么啊……
我实在难以理解他这番话，感到天旋地转。
假如我有他其中之一的天赋该有多好。不论这项属性有多么难以运用，我都会想尽办法，以世界第一的魔法士为目标。
「多尔……身为魔法士，不断追求无限可能性的心态很重要。临床魔法士中兴之祖史皮尔•杰内罗这么说过……我也认为很有道理。鬼之副长鲁多尔夫•奥斯丁怎么能这么没志向呢！体外魔法研究社钢铁社规第一条，不得违背（魔法）士道，否则立刻开除！至少在本社团活动内，要追求自己拥有的无限可能性！这是最后的教练命令。」
我发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教练命令之三，然后强行决定钢铁社规第一条。
「……还有几个最后的教练命令啊……？」
拜师学艺
我顺利达成葛多芬课题，依照指示仅携带木刀来到尤格利亚王国的王城中央驻扎地。
根据葛多芬表示，负责维持包括王城在内的宽广卢恩平原治安的王国骑士团第三军团主要驻守在这里。
要巡逻宽广的卢恩平原全境，光靠单一军团一百二十人根本不够。
所以下辖的警察队与自卫队等组织，负责领导的杜•欧威尔第三军团长平时才会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不过以前世而言，要是即将与别国爆发战争，自卫队高层也会兼任领导警察吧。
会忙碌也是理所当然。
顺带一提，王国骑士团总共有七支军团。加上近卫军团，骑士团大约有九百人。
其中魔法士、魔法技师与魔器士似乎不到两百人。
我原本以为人数这么少，要怎么与别国打仗，不过高阶贵族有专属的私营骑士团，另外还有不分贵族平民，骑士科毕业生等人员组成的方面军。这些军源平时就定期接受训练，以便备战时能够动员。
倘若是讨伐一般的强大魔物，或是应付大群魔物来袭，这种规模便足以讨伐；然而要是遭受别国侵略，就还要招募以探索家与普通人组成的义勇军。
毕竟在这个世界，几乎所有十二岁以上的人都会使用魔法。
即使是普通人，也足以充当防卫战力。
然后组建的大军，则由王国骑士团掌握指挥权。
所以军团长肯定是官阶超高的人。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不多也不少。
我带着些许紧张与满心期待，抵达驻扎地门口，绷紧神经走进大门。
◆
「不好意思！我是来自王立学园的亚连•罗威努！今天来找杜•欧威尔第三军团长！」
我在大门旁看似守卫室的入口大喊。
由于没有门板，就算想敲门也无从敲起。
「嗨，我早就猜到你差不多该抵达了。我叫丹帝，你好啊！」
听到我的声音后，从中走出来应门的人是一名巨汉。他一身撑紧衣服的结实肌肉，身高约有两公尺，体重上看一百二十公斤。
剃短的银发闪闪发光，搭配他的柔和眼神，整个人清爽无比。
假如不是一分为二的酒窝下巴，他在日本应该也很受女性欢迎。
丹帝先生披着以黑色布料为基底的斗篷。这是王国骑士团第三军团的斗篷，在王城偶尔会见到。上头的刺绣每个人都不一样，大概是家徽吧。
他向我伸出手来，于是我和他握手，然后感到惊讶。
其实他没有握得很用力，不过触感坚若磐石，可以感受到他的强化身体魔法非常纯熟。
……还真强啊。
要是正面战斗，就算我和莱欧两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吧。彼此的力量差距就是这么大。
「我已经听说大致上的原委喽。我带你去找杜先生，跟我来。噢，在那之前请先等一下。」
丹帝先生轻咳一声后，宣读一张纸上的内容。
「命令！任命王立学园一年A班的亚连•罗威努为尤格利亚王国骑士团的临时团员！今后接受杜•欧威尔第三军团长的指挥，在不影响学业的范围内执行任务！尤格利亚王国骑士团长，欧莉娜•翟辛格。宣布人，丹帝•赛格朗。」
丹帝先生中气十足，大声宣布任命我为骑士团临时团员的命令。
我事前曾经听葛多芬提过此事。
杜军团长十分忙碌，假如要找出时间向他求教，就主动参加骑士团的训练，或者随军参加远征，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不过驻扎地的戒备森严，不易办理进入许可。而且让学生随军队远征的手续也十分繁杂，无法每一次都调整申请。
所以这次似乎沿用王立学园三年级学生在夏季体验入团的制度，给我一个临时团员的身分搞定相关手续。
『呵呵呵，将来你或许不会以加入王国骑士团为目标，不过亲眼见识骑士团，肯定对你很有帮助。』
这是葛多芬的说法。不过为了预防落差，这次的职场实习或许会成为不错的体验。
骑士团的体制都难免和黑心脱不了关系，我目前没什么兴趣，然而只要能抹除这种印象，立志进入骑士团也是一种享受这个世界的方法。
「来，这是团员的证明。由于是临时团员，上头没有刺绣，可是只要你披着斗篷，就视同王国骑士团员。由于伴随相应的责任，要注意言行举止喔。另外尽管微不足道，会提供薪资。」
丹帝先生向我这么解释后，交给我一件漆黑斗篷。
不仅看起来很帅，质料实在又非常轻盈。
纵然市面上应该没有贩售，要是哪间店贩售相同的款式，应该所费不赀。
不愧是王国骑士团，时薪似乎高达一千利亚尔。
我的金钱观可没有扭曲到觉得时薪一千利亚尔「微不足道」。不过既然有钱拿，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
尤其目前我和可可成立的地理研究社由于资金困难，想做的事情完全无法实现。
虽然来训练还有钱拿与我的感觉不合，丹帝先生表示：「虽说是临时的，依然是骑士团员，训练也是工作之一。反过来说，有可能会让你参加会面临生命危险的任务喔。」
我迅速披上斗篷后，跟着丹帝先生进入驻扎地内。
◆
其实从外观我就隐约猜到，不过驻扎地内部相当宽广，小门显得十分不搭。
大概是利用原本的丘陵地形建造而成的吧。
进入守卫室旁边的门后，随即见到呈扇形拓展，大约五十阶的阶梯。
走上阶梯后是一片石板广场，笔直的红地毯延伸到正面的建筑物。
应该是前来视察的高层获颁荣誉礼等时候，献上仪仗的场所。
我小心别踩到红地毯进入建筑物，笔直穿过内部来到一处宽广的中庭。
骑士团员分散在此地各处进行模拟战，或是空挥等训练。
丹帝先生与我走进中庭后，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对我们投以好奇的眼神。
……毕竟葛多芬力排众议，让一年级的我跳级体验入团，众人肯定多少对我感到好奇。
这时候，有一面之缘的对象笑咪咪地接近我们。
他披着漆黑的斗篷。
「嗨，你来啦，亚连•罗威努。我是杰士汀•洛克。你应该不记得我了吧？」
「不，我还记得。你是王立学园入学考实战测验时负责报到处的大哥哥吧？原来你是王国骑士团员啊。」
听到我的回答后，大哥哥面露笑容。
「哈哈哈哈，当然啊，那可是王立学园入学考喔？不然你以为我是谁呢？」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来帮忙的三年级学长之类的。」
「哈哈哈！啊，抱歉，我笑了出来。为了防止在那场入学考中作弊，与考试无关的人一概不得入校。不只是在校生，即使是职员也一样。反过来说，真亏你没有任何预备知识就来考试，然后还考上A班呢。」
…………毕竟我老爸很漫不经心啊。
他得意地告诉我，实战测验中每个考官的裁量权都很大。还神秘兮兮地，好像在讲机密情报一样，结果连基本常识都没有教我。
我露出苦笑后，杰士汀先生便继续开口：
「意思是你也还不知道，那一位就是骑士团的团员吗？」
我顺着杰士汀先生笑咪咪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脸宿醉、心情不好的警卫大叔站在那里。
肩上扛着木刀，那位一脸胡渣的考官瞪了我一眼。
他今天同样心情非常差。
因为他说自己负责警卫，我还以为是学园警卫，然而他似乎是王国骑士团员。
他是这座广场上唯一没有披斗篷的人，不过根据杰士汀先生的说法应该不会错。
话说回来葛多芬好像提过，以血海事件为契机，隔年开始派遣骑士团员负责考场警卫……
……算了，忘记那件事情吧……
不过我今天和大考那天不一样，不是来找这个宿醉课长（其实那天我本来也没有要找他）。
假如可以，我实在不想和他有所牵扯……
这时候杰士汀先生一脸坏笑，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他今天宿醉，所以要小心喔？」
这一瞬间，胡渣大叔使劲以木刀劈向杰士汀先生。
我们明明相距十公尺以上，他的耳朵未免太灵敏了吧！
这一记斩击比大考那天，他对我使出的横扫还犀利好几倍。
杰士汀先生轻松以摇摆躲过后，木刀顺势劈向我。
这个胡渣大叔打从一开始就瞄准我了吧？
尽管脑中闪过可能性，这一击的犀利程度依然出乎我的想像。我勉强以木刀刀身挡住，借力使力轻巧地朝后方一跳，在落地的同时以左手撑着地面。
（插图012）
杰士汀先生见状后咧嘴一笑，开始以擦地步法逆时针绕圈。
我立刻回应，接着与杰士汀先生错开间距，以相同速度开始跟着擦地。
这时候丹帝先生介入。
「好了，到此为止。你们两人即使联手也不是杜先生的对手。而且你们也不想受伤吧？」
「杰士汀，你这个臭小子，说谁宿醉了？我昨天和你一起值班，直接冲进可能与别国情报机关勾结的组织逮人吧！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喝酒了？说啊？」
……是我听错了吗？
我好像听到丹帝先生称呼烂人课长为「杜先生」……
杰士汀先生不再保持间距，将长剑型木刀扛在肩上。
「呿，刚才正精采呢……反正他需要向大家自我介绍吧？对不对，杜先生？」
连杰士汀先生都这么说……
难道是杜先森先生？肯定是这样，绝对没错！
我在脑中垂死挣扎，结果丹帝先生以清晰宏亮的声音向我介绍胡渣大叔。
「你应该还记得，他就是在大考中担任你考官的人。我们王国骑士团第三军团，『一泻千里』的杜•欧威尔军团长喔！」
真的假的啊……
然而不论我在脑中怎么转换，都不能假装自己听错。
……没办法。
就算个性差劲，只要有能力就无妨。
我一脸皮笑肉不笑，弯腰呈四十五度鞠躬。
「考试的时候受您照顾了！再次介绍，我是来自王立学园的亚连•罗威努！能亲眼目睹向往的杜军团长，真是我的荣幸！」
听到我爽朗的自我介绍，杜先生的额头青筋暴露。
「哦～？向往是吧？你左手握着的东西又是什么？」
穿帮了吗！
这个大叔的后脑勺有眼睛吗……
「……这是我刚才捡到的石头，花纹很漂亮吧？」
一脸假笑的我表情抽筋，轻轻将左手的小石头放回地上。这是我刚才以左手撑地时，偷偷捡的普通石头。打算趁他不注意时，朝他的眼睛招呼一下。
◆
「哼，我就是杜•欧威尔。还以为老先生调教过后，你会稍微正经一点，结果你还是一样品性恶劣嘛，臭小鬼。原本僵硬的乡巴佬剑法倒是柔和了一点……话说你手指上的茧……大考的时候还没有，是练弓留下的吗？」
刚才只交锋一次，居然就看出这么多啊……
早上的实战课程，只要是锻炼剑术等武术，我都不断缠着莱欧。他练的剑技在王城算是主要流派，我也发现自己依样画葫芦学了一些。
我和他的对战成绩大约是二比八胜少败多，所以明明想和其他人锻炼让心情好转，结果同学都纷纷推辞：「我们根本不是莱欧的对手。」导致我经常被迫与莱欧组队，然而这种理由关我什么事啊？
顺带一提，我和单应该在伯仲之间，史黛菈则略胜我一筹。照理说彼此差距不大，但是两人不知为何都打不过莱欧。
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面对母亲与姊姊这种怪物，因此面对力量与速度在我之上的对手，能激发更多潜能。
「……是的，最近兼任探索家当作打工，所以稍微练过短弓。」
「哦～稍微练过吗？看你的手可不像啊？」
杰士汀先生咧嘴笑着，同时盯着我伤痕累累的手说道。
「是的。要是我学会理想中的拉弓方式，这只手应该会好看一点。满手伤痕大概是不成熟的证明。」
这不是谦虚，而是我真的一直这么认为。
这时候，一名阿姨从在旁边观察动静的团员之中走了出来。她的年纪约莫四十五、六岁，看起来有点吓人。
「小鬼，让我看看你的手。」
板着脸的阿姨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我不知所措，丹帝先生便帮忙打圆场：
「这一位是奇雅娜女士。说到『神射手奇雅娜』，可是连外国都知道的大名。在我们王国内，也是屈指可数的弓箭手喔。她曾经是A级探索家，所以算是你的前辈。」
哦～这种怪物竟然就站在一旁啊。这个驻扎地未免太强了……
我老实地伸出手。
奇雅娜女士仔细端详我的手后，向烂人课长……杜先生开口：
「军团长，我想让他拉拉弓，可以吧？」
「无妨。奇雅娜女士，真难得你会产生兴趣呢。」
依然板着脸的奇雅娜女士望向我。
「小鬼，你平时拉的是什么弓？」
「咦？是五号雷格弓……因为我很穷。」
我如此回答后，她才终于咧嘴一笑。
「兴趣不错呢。记得仓库里有训练空拉用的雷格弓，你等我一下。」
呵呵呵。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担任分店长的露姬小姐推荐的弓。
而且她还算我优惠价。我得赶快赚钱，再度去采购才行。
◆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之后，奇雅娜女士连同装着木箭的箭筒与奇怪的鸟形魔器，带着五号雷格弓回来。
奇雅娜女士对那个魔器注入魔力后掷出，鸟形魔器随即不规则地拍动翅膀，开始像燕子一样在四周飞行。
「射射看，小鬼。」
魔器在四周自由自在地飞行。
「咦？可是不会有危险吗？」
「这里没有人那么笨，知道有人拉雷格弓还躲不开啦。你只要专心想着射中那只假鸟拉弓就行了。」
我不假思索地拉弓搭箭，仔细瞄准后发射。
结果鸟形魔器在命中前轻巧地降低高度，并且躲过这一箭。箭矢射中围绕中庭的建筑物窗户后被弹开。
那个似乎是强化玻璃。
「再一次。」
在奇雅娜女士的催促下，我再次观察鸟形魔器的动作。
然后我想起调整拉弓强弱，尽可能缩短命中时间的训练。同时发挥极限连射速度，一口气射出三支箭。自从卢恩绵羊这种魔物躲过我的箭后，我一直在练习这招。
「哇喔！」
第一支箭和刚才一样遭到魔器躲过，不过第二支箭准确射穿，第三支箭则是预防魔器再往下躲避而射出，掠过挖鼻孔的杜军团长脸旁边。
「臭小鬼！第三箭根本没必要吧！你对我有什么仇吗！」
我急忙挥手否认。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第一次利用这种魔器训练，第三箭是避免魔器往更下方躲避而射出的保险，绝对不是和您有仇！可是杜军团长还真是厉害！竟然瞬间就看出不需要躲避，在原地稳如泰山呢！」
我只对前世的烂人课长有恨意。
…………不过……刚才他看穿了吧？
是奇雅娜女士一口咬定不会射中任何人，我才觉得不用提醒。虽然保险起见，我事先刻意偏离了，但是万一射中，我麻烦就大了耶？
除了爆笑不已的杰士汀先生，所有人都表情抽筋，看得我有些不安。
◆
「咳咳。从表面看应该是自学的，不过会用身体的核心力量拉弓。你从几岁开始学习的？」
「这个嘛，一个多月以前。」
「……真是了不起……只要之后掌握细节技术理论，接着磨练感觉，就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具体而言，若在『手之内（左手握弓的方法）』、『引分（拉弓的姿势）』以及『张合（拉弓的力道）』下工夫，精确度和速度应该就能够进一步提升。」
奇雅娜女士这么说着，然后指导我细节技术。
还真是意想不到的特典。
纵使王立学园有十分优秀的训练设施，却缺乏专精短弓的专家。
在这个有魔法的世界，特别是以培养大量优秀骑士为目的的王立学园，为远距离武器的弓，尤其是短弓就变成非主流。
无可奈何之下，我凭自己的直觉锻炼，然而已经感觉到极限。
我有礼貌地向奇雅娜女士敬礼后，拜托她有机会再教我。
奇雅娜女士开心地答应我。
倘若习惯了，她或许是个很爽朗的人也说不定？
虽然耳朵听过之后，很快就能以头脑理解，学会之后要落实成自己的「型」，就只能靠反覆训练。
「话说回来，亚连，你不是来向杜先生拜师的吗？究竟是为了什么目标呢？」
咦？葛多芬没告诉他吗？
刚刚才完全偏离了主题，但是我今天的目的是学习体外魔法。在我觉醒之后，这个一直是我人生的主要目标。
听葛多芬的口气，我并未期待明确的回答，不过至少希望有提示。
我收起之前皮笑肉不笑的营业表情，然后笔直注视着杜先生。
接着鼓起干劲行最敬礼，同时要求拜他为师。
「杜•欧威尔军团长！我完全没有转换性质的天赋，可是我无论如何都希望学会体外魔法。没有任何合理的理论，就是因为很帅。尽管如此，即使付出牺牲，我也想学会体外魔法。我听葛多芬老师说，杜军团长掌握了关键，所以请您收我为徒吧！」
杜先生皱起眉头。
短暂沉默后回答我：
「嗯～……没办法。」
…………嗯，他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内。
葛多芬也说过，他顶多只能帮我介绍，不保证杜一定会收我。
然而我不会受到一次拒绝就轻言放弃。
我在心中确认此刻自己的手牌，并且积极交涉。
「杜军团长，我知道您非常忙碌！只要军团长在尽可能不影响工作的范围内训练我即可。再加上！我也会在能力范围内协助处理文书，减轻军团长的负担！由于家教的教育方针，我澈底接受过『拜因佛斯流办公术』的锻炼，我有自信一定能帮您的忙！所以拜托您！」
我再度趁机搬出佐尔德的名字，同时深深低头致意。
前世的时候，我被同事塞了许多麻烦的文书作怠Ｈ缃裎乙钣谜庑┚椋背山簧娴牡谝徽排拼虺隼础�
前世同事可是带有嘲讽与侮蔑地叫我「AI哥」喔？
这种工作完全不要求创造力，只要想做，不论是谁都能做。不过所有人都嫌烦，才会统统塞给我，导致我对这些特别在行。
结果杜先生乐得咧嘴一笑。
这点有让他产生好感吗？
「那样的确太感激啦！哎呀～我之前的心情是：『那个老头子到底在想什么啊？』……真不愧是老先生！从今天开始就可以交给你许多工作哟！你要不要干脆住在这里算了？」
烂人课长一脸心情愉悦。只有将麻烦工作推给部下时，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哦哦！
出乎意料的好感让我觉得有机会成功，结果杜先生继续开口：
「不过有一点小问题，我也缺乏转换性质的天赋，而且不仅没听过如何后天获得，也不曾研究过，当然既没有头绪，更完～全没兴趣！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况，还在预料范围内。
我现在的心情是：「那个死老头！居然敢胡说八道，总有一天要给你好看！」可是现在咒骂葛多芬也无济于事。
总之我打出面对这种情况，事先准备的第二张牌。
「我肚子好痛，可以回去吗？」
◆
「啊──亚连，你说的体外魔法，也就是带有转换性质，攻击敌人的魔法。我像这样解释没错吧？」
我用力点头回答丹帝先生的问题。
「嗯…………毕竟是葛多芬老先生的想法，即使有三四种目标也不足为奇，所以我也很难猜透老先生的真意。可是他既然特地介绍杜先生给你，就代表……」
丹帝先生这么说着，然后环抱双手。
怎么？
难道这个胡渣大叔还有什么秘密吗？
我抱着些许期待等他开口，结果杰士汀先生浇熄了我的希望。
「是利用体外魔力循环的侦查魔法吗？就算顺利学会转换性质，假如不锻练魔力循环，还是没有用。还有让你尽早见识骑士团，然后协助工作，也是老先生的目标吧。」
听到这句话，我再度失落。
原来是这样啊……
我的确感受到体外魔力循环的必要性。还想过如果这次引荐依然没有头绪，接下来一定要开始锻炼。
然而我有必要向烂人课长求教吗？甚至占用宝贵的时间，从事自己不情愿的文书作业？
我就是讨厌文书型工作，才决定这辈子要活得自由自在，现在却觉得本末倒置。
以葛多芬为首，感觉也有机会向王立学园教师阵容求教。况且我其实有自信，干脆和弓术一样自学算了……
「杜军团长的侦查魔法有这么厉害吗？」
保险起见，我试着确认。
「是啊，我可以肯定在尤格利亚王国中也是首屈一指呢。只要拿出真本事，包括众人的对话与举止，他可以从这里掌握宽广驻扎地的一切动静喔。」
听到丹帝先生的回答，我忍不住吐槽：
「…………偷窥可是犯罪耶？」
杜先生再度青筋暴露。
「谁是偷窥狂啊，臭小鬼！一般而言当然会在有需要的区域，设置防侦查的魔器啊！只要不是特别乡下，就没办法对屋内使用啦！这是在外头使用的！小心我立刻把你轰出去，臭小鬼！」
杰士汀先生对我的吐槽哈哈大笑，同时帮忙打圆场。
「好了、好了，既然都下达正式命令要您负责培养已经是临时团员的他，也不能赶他走吧？而且……老先生认为亚连学会侦查魔法后，能变得和您一样厉害，才会送他过来，而且要是真的学会了，将来一旦面临非常情况，对王国会有莫大的帮助。您独一无二的侦查魔法有两人能使用，这个战略价值可是无比惊人。再说您目前一手包办的那些工作，还能减轻一半的负担喔？」
原来他这么厉害，在高手云集的骑士团内堪称独一无二啊……实在看不出来呢。
不过既然这么厉害，说不定有向他求教的价值？
现场的气氛难以婉拒，我烦恼究竟该强行落跑，还是再静观其变一下。
在我难以判断之际，丹帝先生又补充一句：
「可以先让他见识见识吧？亚连，一下子听到独一无二的侦查魔法，你也难以想像吧？」
依然交抱着手的杜先生叹了一口气。
「唉──喂，小鬼，我现在让你见识基本的侦查魔法，要是没兴趣就大方拒绝吧。刚才杰士汀说的那些都是大人的原因，你不用想太多。反正你还有想做的事情吧？像你这种人啊，让你尽情发挥才会进步神速。命令我会向高层提议收回。」
听到这句话，我深刻反省。
他对我十分了解，还为我考虑将来。
葛多芬也一样，我不该随意将他当成前世的烂人上司看待。
我再次深深低头致意，不过这一次是真心的。
「非常感谢您。敬请多多指教。」
◆
「你之前从未使用过侦查魔法，有什么原因吗？凭你操控魔力的直觉，完全不使用反而不太自然……」
「总觉得提不起劲，没什么特殊原因。」
他可是侦察魔法的大师，我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我追求的是更帅气的魔法。」
所以我岔开话题，然而杜先生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情，一脸干脆地开口：
「……小时候都会想使用华丽的魔法，我以前也一样。不过进入学园时早就放弃了。」
杜先生这么说着，大大睁开刚才慵懒的双眼，而且交抱在胸前的双手也自然地垂下。
透过气氛可以感觉到他正在集中精神。
「……我目前强化的是听力。要掌握远方的动静，这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将魔力聚集在耳朵，同时将体内魔力排出智体外。感觉就像维持与鼓膜的连结，然后扩大成薄膜……刚才出去巡逻的两名团员回到门口了。帕奇那家伙早就想和你聊聊了，多半会特别啰嗦。」
丹帝先生跟着补充：
「别看杜先生很轻易就办到，四周的建筑都有防侦察措施。侦察魔法要从中庭达到外侧，这种技术可不简单喔？因为必须从建筑上方迂回，与自己的魔力保持微弱的联系。」
这样啊～原来如此。
…………怎么办呢，比我想像得还要朴素耶。
完全感受不到魅力……
我为了尽可能激发自己的干劲，询问侦察魔法的魅力。
「杜先生，刚才发现我在您的死角捡起石头，也是相同的技术吗？」
「嗯？是啊，靠耳朵也能听见握住石头的摩擦声。不过刚才并非只靠耳朵，而是以不同感官更加清晰地掌握。主动让自己的魔力在四周循环，然后多以眼睛感受魔力的流动，这样就能精确掌握物体的动作与形状。感觉上接近眼睛看见光的反射，不过颜色就看不出来了。另外由于主动让魔力循环，我也无法掌握太大范围的动静。」
原来如此，以前世的印象形容，耳朵就是被动式声纳，眼睛则是主动式声纳。
这时候，杰士汀先生悄悄绕到杜先生身后，无声无息地举起木剑一劈。
杜先生以自己的木剑轻易挡住，同时使出一记后踢，接着踹飞杰士汀先生。
「就像这样，平时稍微提升听力，等这种笨蛋靠近时，再阶段性地提升侦查范围与精确度即可。这样就不会消耗太多魔力。」
杰士汀先生勉强做出受身动作，不过肚子结实地挨了一脚。他搓着肚子站起来，同时开口：
「好痛，不论见识多少次都难以置信呢……亚连，只有极少部分变态在强化视力后，可以看见后方。一般而言顶多在夜晚看得更清楚而已……这个可不是任何人靠练习就学得会喔？」
「谁是变态啊，臭小子。」
哦哦！
只有天选之人才能使用，看见肉眼不可视之物的心眼使者吗……
这点让我的中二心蠢蠢欲动呢。
我开始产生一些兴趣了！
「真是厉害！还有其他侦察魔法的应用吗？」
「怎么，突然来劲啦？要说其他的……虽然对人类没什么效果──」
杜先生这么说着，以带有杀气的魔力团块砸向我，像一阵风一样。
其强大的魔力浓度与威力，吹得我的斗篷啪答作响。
「就像这样，也可以威吓野生动物或魔物。像是追赶猎物时，就会很方便喔。」
我立刻跪倒在地。
然后以这个世界的罪犯聆听审判的下跪姿势，高声向杜先生恳求：
「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请您收我为徒吧！」
◆
受到杜先生的魔法威吓时，一股电流流窜我的全身。
怎么会这样，仔细想想应该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没错，这个世界没有「风」属性。
之前我就在想，怎么没看到在轻小说中属于主流的「风」属性？不过在这个世界，无属性的体外魔法算是风属性…………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不过斗篷会飘动，代表魔力的流动具备物理性的力量。
而且，假如可以借由不含转换性质的体外魔力循环刮起风，我毫无疑问也做得到。
完全没发现这个盲点。
然而与此同时，我又有疑问。
……为何从来没人这么做过呢？
依然跪在地上的我拼命动脑筋，这时候两名骑士来到中庭。
「啊──！有趣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吗？他为什么下跪啊？」
我对其中一人，瘦削的高个子男性有印象。
他在实战测会场很受考生欢迎，是给分很宽的考官。
杰士汀先生笑咪咪地表示：
「最有趣的好戏现在才要开始喔，帕奇先生。刚才他明明兴趣缺缺，怎么突然来劲了？」
我暂时停止思考。
总之我毫无疑问可以透过魔法刮风。澈底追求这一点已经是我确定会做的事情。
我缓缓起身环顾骑士团员，之后大声宣布：
「我要向杜师父学习侦查魔法，并且成为以风的力量击败所有敌人，战胜任何困难的魔法士！我的目标是随时与风同在，成为他人口中像一阵风的风之大魔法士！」
◆
我兴奋不已地宣布后，所有人都沉默。
众人的表情彷佛在说：「咦？什么意思？」
「哈哈哈！风魔法士，不错耶！风就是那个，咻咻作响的风吧？哎呀～太棒了！」
只有帕奇先生一人开心地拍手大笑。
杜师父抓抓头，接着质问我：
「你要以什么为目标都无妨……可是要怎么用风击败敌人啊？」
对于杜师父的疑问，我回答风魔法的基础。
「咦？基本上还是从风之刃开始吧。就是发射风的刀刃撕裂敌人。」
「风之刃是什么意思？为何风能够带有刀刃啊？」
……确实。
记得根据轻小说的解释──
「关键就在于真空。所谓真空，是没有空气的状态。是发射真空刀刃，再撕裂敌人，嗯。」
「没有空气却有风吗？况且我不认为以体外魔力循环能轻易创造出无空气的状态……就算能成功，为何没有空气却会产生刀刃啊？」
……确实。
不过我听过一种说法。人类一旦突然进入没有增压的太空，身体就会一瞬间膨胀爆破。
人类的身体随时都受到空气的力量所压迫，力量约为一大气压。这股力量与往外扩散，试图抵抗气压的力量维持平衡。
原理就像将零嘴包装带到富士山山顶，会鼓鼓地膨胀一样。
「这个世界的万物一直受到空气压迫。因为我们习惯了才毫无感觉，然而其实这股力量非常庞大。假如突然没有空气，朝外反推的力量会失去目标，然后导致爆炸。另外体内水分蒸发导致身体膨胀，以结果而言可以切断，或是破坏功能……应该吧。」
所有人就像在看傻小孩一样看着我。在这个没有真空概念的世界，大概没有人听得懂我刚才的解释吧。
然而我又无法解释，需要多么坚固的结构才能在太空中打造增压室。
慌张之下，我介绍更能让人产生具体印象的等级三风魔法。
「另外还可以想到单纯的飓风魔法！就是重现风暴级强风的魔法！只要提高威力，不只能吹跑人，就连魔法车都能掀翻，甚至还可以破坏建筑物！」
丹帝先生倒是犀利批评我形容的飓风。
「嗯～……足以破坏建筑物的强风吗？尽管不太容易想像……以原理而言，或许的确可行。不过要是能操控这么强大的魔力，直接强化身体挥舞铁槌更有效率就是了。」
……确实。
顺带一提，这个国家没有台风，所以更难想像风的威力吧。
而且我现在不是在讲效率！
而是透过魔法的力量，引发充满浪漫的现象！
「哈哈哈！其实不错啊，很孩子气，充满梦想呢！要是你能以风的力量在空中自由飞行，别忘了教教我喔？哈哈哈！」
「哈哈哈！这个点子不错，到时候换我叫你师父了！飞在空中顺便刮起女生的裙子如何？你这个闷骚的家伙！哈哈哈！」
「「噗！」」
这些家伙！
我总有一天要用风魔法嘲笑他们活该！
自暴自弃之下，我释放魔力，然后开始在身体四周旋转。
采用的印象是等级四风魔法的龙卷风。
「哦哦哦哦哦！」
风势逆向卷起。
所有人的笑容顿时僵住。
「……真是不敢相信……才看一眼就能让魔力在体外循环，甚至让人感觉到风。」
「不……他只是释放魔力而已，完全没有回存。喂，小鬼！赶快停下来，免得你魔力枯竭晕倒啊！」
……原来如此，必须将释放的魔力回存至体内，循环往复才行吗……
魔力的确不断削减呢。
我以压缩魔力的印象，尝试将右手释放的魔力从左手循环至体内。
不过十分困难。
一旦通过体外，就与压缩强化身体中的魔力不一样。虽然能同时释放又回存，释放的魔力几乎都消散无踪。
然而……
我终于让这些人感受到风的可怕了！
竭尽最后的力气一口气释放魔力后，我顿时失去意识。
（插图013）
◆
那股逆卷而起的风使得在场骑士团成员的漆黑斗篷不停飘动，而且吹得杜的浏海微微凌乱，接着像雾一般消散。
随后亚连当场昏倒。
所有人见状全部瞠目结舌，彷佛难以相信刚才所见。丹帝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有样学样地利用体外魔力循环刮风，接着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释放出足以昏过去的大量魔力吗……他操控魔力的直觉果然出类拔萃呢。」
杜的脸上露出粗鲁的笑容。
「这小鬼才没有这么简单。他最后听闻我的话，竟然让魔力稍微循环了一下。而且还以左手吸收右手释放的魔力，实在太脱离常识了。老实说，他操控魔力的直觉远远超越了我。只要好好教他侦查魔法，他的进步幅度难以限量啊。」
听到杜这番话，在场的骑士团员都哑口无言。
因为此处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杜•欧威尔军团长的侦查魔法天赋究竟有多么惊人。
「……哎呀～看到有趣的东西了呢。『以风的力量战胜任何困难的魔法士』吗……或许只有现在才有机会笑出来呢。」
帕奇这么说完，脸上带着无比愉快的笑容。
未来的魔法士
达成葛多芬的课题后，过了几个星期的某天放学后。
「嗨，亚连！真难得你会露面呢。」
体外魔法研究社的社长艾尔，笑得一脸灿烂地走近。
我突发奇想成立了体外魔法研究社，却几乎没来过。这是因为他们都受到老天眷顾，使用的体外魔法太过耀眼了，我实在不敢看。
可是难得来一趟，发现多了好多天选之子……
「嗨，亚连，我听说你为了赚取生活费，正在努力从事探索家活动。那边不用去了吗？」
紧接着艾尔之后，鬼之副长多尔也走过来。
由于我难得露脸，其他社员都议论纷纷地看向我们。
「是的！之前给多尔副长添麻烦了。目前我的生活已经有着落，接下来会正式参加这里的活动！敬请多多指教！」
社员们见到我对多尔的态度，纷纷窃窃私语。
「拜托，像在教室里一样普通地说话吧……」
「那样怎么行呢。在体外魔法研究社，我向能力远超越自己的多尔副长表达敬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在我看来，社员们似乎不够敬畏多尔副长呢……？」
我这么说着，以凶恶的眼神仔细打量社员，所有人都紧张地吞口水。这种眼神是我透过体制外的探索家活动培养的。
「好像小混混……就说我不知道怎么严格带人了嘛……」
唉～！我将多尔叫到一旁。
「我不是说过，没有必要对社员严格吗？要严格锻炼组织，不要想得太难。只要以你平时的水准要求社团即可。」
「我平时的水准……？」
多尔凡事都能完美达成，而且水准非比寻常。
早晨斜坡社的训练进度数据也显示，他的能耐远远超过小聪明。
毫无疑问，他在今年群英荟萃的一年A班中，是个天赋十分出众的天才。
虽然长着一张牛蒡脸就是了。
「对自己更加有自信一点！不是只有看得到的数字才是能力。某种意义上，你是超越莱欧的天才！」
虽然创社时是一时兴起胡来，后来和多尔相处一个月以上后，我想看看他认真的模样。
要是这家伙再有多点自信，毫无疑问会脱胎换骨。正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可能性，才觉得惋惜。
只要透过社团活动培养自信，多尔一定会帮我实现愿望。创造出我想看到，充满梦想的美丽魔法。
「唉……为何我明明缺乏自信，你却如此充满自信呢……总之我会尽其所能。」
多尔这么说着，眼神产生些许的决心。
我和多尔回到众人面前后，艾尔向我们开口：
「……你还好吧，多尔？要是对亚连一时兴起的想法照单全收，你会承受不住喔……话说回来，亚连，你不用去骑士团那边吗？」
艾尔说得不疾不徐，不过这件事情其实很重要。
如果只会一味地严格，组织就会失去魅力。
那一天──
我在王城中央驻扎地昏倒后，过了一段时间才醒来，然后再度向杜军团长拜师，并且得到他的同意。
原本要从三年级的夏天开始，才会成为临时团员实习，我这样等于提前了。
真不愧是「国王的心腹」葛多芬。
虽说是临时团员，一旦贯彻这种特别待遇，照理说会有不少冲突……果然要找靠山，还是找带有权力的班导师最好。
「噢，因为骑士团只要在不影响学业的范围内，偶尔去露面即可。尽管我之前都没参加这边的活动，对我而言每个星期一次的社团日是校园生活重要的一环。」
艾尔开心地点了点头。
「那么真是太好了。你能露脸，社员们也会很高兴喔。有很多同学想和你一起活动而加入呢。看，那位发辫女孩就是你的忠实粉丝喔。」
我顺着艾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带着可爱发辫的清纯女孩红着脸，然后害羞地低下头。
好、好可爱。
然而要说她是我的粉丝，我怕破坏她的梦想，所以不敢开口。
「…………所以具体而言，你究竟要研究什么呢？」
艾尔一脸担心地询问我。
他认为我无法使用体外魔法，所以才会担心我吧。
咯咯咯。
「我已经找到自己身为魔法士的方向了。虽然还远远跟不上大家，我也会以魔法士为目标，在这里孜孜矻矻地钻研。」
听到我充满自信地宣告，艾尔与多尔，以及在场的社员们都紧张地鸦雀无声。
社员们应该都知道我没有转换性质的天赋。
自从成功拜师之后，我依照约定帮忙骑士团的工作，同时向师父求教基于体外魔力循环应用的侦查魔法。
虽然正如我所愿，那个锻炼却极为严苛。
像是上周末，我始终不遵守师父要求的强化听力，反而一直练习魔力循环直到昏倒为止，气得师父发飙。
结果师父以调查为名义，派我去吸血蝙蝠魔物大量出没的洞窟。不仅没有任何光源，还要我只带一支木刀就跳进奇怪的竖穴，接着我徘徊了十二小时寻找出口。
一不小心会死人耶？
然而被迫接受有生命危险的修行后，我才知道强化听力的侦查魔法这么重要。
魔法本身的实用性也是如此，不过我发现让离开体内的魔力与自身连结的感觉，可以直接运用在我想运用的风魔法之上。
温故知新──尽管我研究的风魔法在这个世界堪称全新的魔法概念，前人的教诲十分重要。
「真的吗！不愧是亚连！所以你要研究什么魔法？」
呵呵呵。
问得好。
「我的魔法就是应用体外魔力循环的风属性魔法！与风共存就是我的魔法士之道！」
「…………又说出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换句话说，是运用魔力循环刮风吧？那么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呵呵，总之等着瞧吧。看看我刻苦修练的成果。」
我这么说着，以放松姿态站在原处。
众人都紧张地注视着我。
「喝啊啊啊！」
我意气风发地刮起释放的魔力。
在这几个星期内，我学会刮起风速每秒八公尺的旋风，同时在半径五公尺的圆圈内，几乎零损失地让魔力循环。
「「呀啊啊啊！」」
结果我刮起的旋风，吹起几名紧张注视着我的女同学制服裙子。
刚才艾尔过说，发辫清纯女还是我的粉丝。不，这些都不重要，不过她穿的是紫色，款式好华丽──
我察觉视线并猛然抬起头，紧接着发现她泪眼汪汪地瞪着我。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差劲！」
她这么骂完便快步离去。
◆
亚连走上了未来的魔法士之路。
他扩大既有的侦查魔法概念，开始研究「风属性」这种任何人都可能使用，全新的（无）属性魔法。这个原本是让人赞叹的话题，却完全不受瞩目。
在色心驱使下，部分男学生抱着好玩的心态大举加入体外魔法研究社，甚至由于「以风吹起裙摆」这种技术十分困难，开始私底下崇拜亚连是「掀裙职人」。
格外优秀的色胚男学生进一步胡闹，整理出以风吹起裙摆所需的魔力转换数理学条件，然后命名为「亚连公式」。
导致亚连的研究完全被当成表演节目。
只有菲和茱叶在闻讯后哈哈大笑，并且反其道而行，开始穿特别短的裙子在亚连身边晃悠。而之前对亚连的好感迅速提升，还想创立后援会的女同学，则对亚连的评价雪崩式地降低了。
甚至演变成普通的风一吹起裙子，亚连就要挨骂，这种变得像古早谚语一样的神秘现象。
中场 上课景象
王立学园每一学年有一百名学生，总共三百名。
尽管各科目的比例依照学年不同略有差异，大致上骑士科学生占一半，魔法士科包括专攻魔器士的学生占三成，剩下的两成则是官吏科。
顺带一提，这些科目并未分班，而是所有科目依照各班成绩混合，而且还一起上课。
原因之一，是学园标榜培育精通各领域的六边形全才。另一个原因，则是学生将来都要肩负国家的重责大任，学园着重于人才之间的交流。
在这间历史超过一千年的学园，会因应时代改变运用的型态，不过以前依照学科区分人才，就曾经形成派系导致分裂。考虑到毕业生掌握的权力，王立学园学生分裂就代表社会分裂。为了避免这种现象，才不以科目分班。
不过从二年级开始，每个科目都有专属的课程，所以并非完全没有各科的专门教育。
◆
「好，各位的魔力防御精密度都大幅稳定了，那么今天就进行以魔力防御挡住体外魔法，同时缩短间距的训练。魔法士的同学则进行，避免让对方缩短间距的训练。」
哦哦！终于到了我向往的课程，利用体外魔法的实战吗！
「因为要让同学看范例解释，谁来帮忙老夫──」
我立刻自告奋勇举手。
「呵呵呵！真是干劲十足呢，亚连•罗威努。到前面来吧。」
受到葛多芬点名后，我来到众人面前。
这里是学园内的体外魔法训练设施之一。王立学园的每一种训练设施都有好几座，不分室内室外，而且比足球场还要更加宽广。
「那么，虽然如今已经不用向各位多作解释，体外魔法就是凝聚自己体内的魔力释放至体外并控制。广义而言包括不含转换性质的侦查魔法之类，不过一般多指带有转换某些性质，释放到体外的魔法。」
葛多芬这么说着，接着举起右手的训练用短杖。
顺带一提，这间训练设施备有的训练用短杖，事先在魔石填充过魔力，因此能显著降低魔法士消耗的魔力值，价格好像贵得让人咋舌。
「一开始可以慢慢来。试着边走向老夫边防御吧。」
葛多芬这么说完开始注入魔力，眼看短杖前方建构出拳头大小的石块。而且葛多芬一挥短杖，石块便朝我飞来。
我随意挥动右手，打飞葛多芬发射的石块。被我弹开的石块在空中闪闪发光同时碎裂，化为泥土回归大地。
体外魔法……真是充满浪漫的现象啊……实在太羡慕了……
「唔嗯，再一次。」
葛多芬这么说着，接着再度丢出相同的土块。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在右拳手背注入较强的魔力，以反手拳挡住。
砰！
以拳头弹开的土块明显比刚才更硬，在地面滚动后发出光芒碎裂。
「哦？老夫建构的时间与刚才一样，仅提升纯度而已……你为何要提升强化身体魔法？难道反覆接受过这种训练吗？」
我立刻摇头否定。
「没有。只是对老师体贴的表情起疑，产生不好的预感而已。」
我嘴角露出挖苦的笑意回答。葛多芬听到后眉头一扬，再次开始在短杖前端聚合土块。
「唔嗯，以第一次而言，你调整强化身体魔法的输出似乎相当精妙……老夫的意思是，受到体外魔法的攻击时，不能一直以全力防御。否则防御方消耗的魔力会过于剧烈，而且也难以转守为攻。所以要立刻看穿施放魔法的魔力纯度高低，调整适当输出进行魔力防御。不过正确估量体外魔法的威力，绝非一时三刻就能学会，需要大量的经验──就像这样！」
葛多芬说到这里连续发射五个石块。虽然外观与刚才完全相同，魔力纯度却不一样。
我以模糊的直觉弹开所有石块……以输出比计算，大约为一、一•三、一•五、一•二与一•六。弹开最后一个后，我感到脚边有东西在晃动。
于是我迅速往后方一跳，紧接着发现自己刚才站立之处的泥土就像柱子一样冒出来。
……
…………
葛多芬露出疑惑的眼神瞪我，彷佛想说：「你怎么躲得开。」
毕竟操控自身的土魔法控制实际存在的整片地面，似乎是高等技巧。他没想到我躲得过吧。
不过我在图书馆澈底调查过所有体外魔法，而且在前世的游戏或轻小说中，操控地面可是正统土魔法，所以我当然联想得到。
我双手一摊，作出「谁晓得」的姿势回答他。
「我只是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看到老师露出腐败大人特有的慈祥眼神。」
「呵呵呵！……你存心吵架吗，亚连•罗威努──！」
「别恼羞成怒好不好，臭老头！」
◆
之后我被葛多芬追得满场跑，然后照例被狠狠揍了一顿。真是的，本来要练习如何缩短与魔法士的间距，为何会被魔法士追杀啊……这样不对吧……
同学们也全程目睹我像这样挑衅葛多芬，最后被轰得体无完肤，因此根本不在意。
不知不觉中，有转换性质天赋的莱欧、艾尔与多尔分别组队，然后开始练习魔力防御。
看来规定是碰到魔法士，或是被打飞就换下一个人。
我观察了一段时间，看要排谁的队伍，不过发现三支队伍都有不同的乐趣。
虽然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莱欧的魔法威力非常高，逼近上限值。
原本似乎趁距离还远的时候保存威力以免受伤，然而不服输的莱欧发现对方开始缩短间距后，就逐渐提升威力，最后发射没有防具根本不可能挡住的超大颗火球。
照理说他脑筋很好，所以并非不理解课程的宗旨，但是他丝毫没有让对手突破的意思……
要是我排在他那一队，就不会防御超大颗的火球，而是边躲边尝试缩短距离，最后想尽办法和他近身肉搏，所以我毫不犹豫地跳过莱欧。
接着我看向一旁的艾尔。尽管魔法威力不算高，他精确控制相同的魔力密度，以惊人的运转率连续发射。
和他距离越近，弹幕的密度就越高，最后防御方的魔力防御经常出现破绽，然后被推回去。
这个应该是不错的训练机会……
不过我毫不犹豫就排到多尔这边。
「嗨，亚连，为什么来排我这边呢？我还以为你会想办法突破莱欧的魔法呢。」
「哼，谁要和那个魔力高得吓人的家伙练习防御啊。原因很简单，多尔，你这边看起来最有趣──就这样。你可得发挥脚力认真逃跑喔！」
我如此拜托多尔后，他一脸意外地点了点头。
◆
「可恶～！难度简直像鬼一样啊，多尔！再一次！」
我反覆排了好几次多尔的队伍，不断追逐认真逃跑的多尔，然而目前依然无法突破。
说真的，不论在细致程度还是施放幅度方面，多尔控制的魔力密度层级完全不同。即使看起来完全一样，威力有可能两倍，或者只有一半，也有可能仅提升一点威力。
只要目测有误，一下子就会被魔力轰飞。倘若是在实战中，也不是没有解决方法，就是要做好损失一点的心理准备，留一点余裕进行魔力防御。不过我们现在训练的是洞悉魔法威力，以十分相近的魔力防御。
所以用这种方法突破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一度差点接近他，结果刚才只发出火球的多尔，突然开始交错发射水弹与石块。
当初成立魔法研究社时，尽管他说自己具备非常罕见的四重属性天赋，却样样通、样样松，似乎除了火属性以外几乎没练过，一点梦想都没有，不过他最近似乎也在练习其他属性。
（插图014）
总之多尔具备四重性质转换的天赋，其中火、水、土三种属性，他能自由自在改变魔力密度发射，所以极难在移动中洞悉一切，再以差不多的强度弹开。
我再度误判多尔发射的水弹魔力密度，接着被魔法轰飞。
「噫！怎么这么困难啊！哪有像你这样整人的啦，多尔！」
如此大喊后，不知不觉间莱欧站在我后方。
「让我也用与亚连相同的规则试试看吧，多尔。」
莱欧露出无畏的笑容这么表示后，艾尔也立刻跟进。
「哦，好像很有趣呢！接下来换我吧！」
「呵呵呵，真是有趣的天赋呢，鲁多尔夫•奥斯丁。也让老夫挑战看看吧。」
跃跃欲试的老头子也跑来排队。
之后众人都以我的规则挑战多尔，然而包含葛多芬在内，全班同学都懊悔地发出「噫！」的大喊。多尔施放的魔法只是幅度很大，输出调整十分细致而已，威力本身被调整得很低，所以当威力不明确时，总是会不自觉设置保险，然后启动魔力防御。
一旦注入过多魔力进行防御，挡住的魔法就会闪闪发光地消散，所以能立刻分辨出来。
何况「差不多的强度」对莱欧这种粗枝大叶的人根本毫无效果。
要求魔力防御调整得这么细致，在实战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抱着玩耍的心态，可是葛多芬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安排在实战课程，让大家定期挑战多尔。
总觉得不服输的老头，只是恼羞成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