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维茵 4
【九月二十八日 夕】
新兵加入奥斯汀军队后，要接受为期一周的培训，学习军规和津贴等相关知识。
在那里学习枪枝弹药的使用、聆听退役军人的经验。
培训虽然无聊，但一睡着就会被木刀敲打，所以必须忍耐着听下去。这是新兵最初的考验。
「也就是说，新兵。你们不需要脑袋，告诉你甚么就做甚么。在得到许可之前，甚么都不准做！」
「是，艾伦小队长大人！」
作为研修的一环，我们也听了战壕战的经验谈。
这是因为下官判断与其找退伍军人，不如向现役的战友请教比较好。
「那边的，说说你的名字和军衔！」
「我是利达二等步兵，艾伦小队长大人。」
「很好。你为甚么志愿加入先行部队？」
「因为哥哥被沙巴特兵杀死，我想要报仇，因此志愿加入先行部队。」
「是吗，非常好。只要不违抗我，你一定能实现夙愿吧。」
「请多多关照。」
看着新兵们紧张地自报名字的样子，下官彷佛看到了半年前的自己。
下官对加巴克小队长说明自己用不了回复魔法而被狠揍的事记忆犹新。
「……」
那么，接下来，轮到下官的……。
被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统括的「托莉卫生小队」的成员了。
「呀，那个时候，那个，我有反省了。」
「……不需要反省。别再跟我扯上关系了。」
看样子，凯尔好像和分配过来的看护士去有过过节。
才刚召集，就弥漫着一股险恶的气氛。
「请问，两位认识吗？」
「……没有很要好。」
「嘛，不如到此为此吧，艾露玛？待会我会听你抱怨的。」
「……我拒绝，为甚么我非得跟你说话不可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件事都是我的错。」
预计会担任护士长艾露玛，开始跟凯尔争执起来。
凯尔脸色铁青地安慰她，其他人则移开视线不作声了。
「……」
下官也想像其他小队长一样训话就是了……。
可是，这股气氛下官该怎么办呢。
拉迦和阿尔诺玛都转过身了。
艾露玛底下的看护兵也是同样的反应。
是了。感觉下官不做点甚么不行吧，这个。
「咳咳，差不多轮到下官说了吧？」
「啊，啊啊，是啊，小老大。你看，小队长也很为难啊，艾露玛。」
「……好啦。不，我知道了。」
我一开口后，两个人就安静下来。
因为有可能会变成自讨苦吃，所以还是别深轨两人的关系好了。
「下官是托莉・诺艾尔卫生兵长，请多多关照。」
「……」
「啊，当长官说了甚么，大家就要应话。在这种场合的话，请大声回答『是，小队长大人』。」
「「是，小队长大人！」」
「嗯，很好。」
因为没有人回话，下官委婉地提醒了。
就算再搞错，下官也不会说着「你丫的连回答都不会吗！」然后毒打他们。
因为下官的目标是有人望的小队长。
「大家听到年纪小小的下官是小队长，可能会感到吃惊，也有人会觉得靠不住吧。」
「「是，小队长大人！」」
……被肯定了。
嗯，当然是靠不住吧。
「只是，下官在军队只比你们多待了半年，但这半年的岁月，比你们想像的要沉重得多。」
「「……」」
「下官曾是隶属于突击部队的卫生兵。据说突击部队中，八成的新兵会在半年内死亡。」
「八成……」
「下官很幸运，得到没列入那八成之中的实绩，所以即使是最年轻的下官，依然被任命为指挥官。」
嘛。虽说活了半年，但丝露芙攻势之前，双方几乎没有交战。
即使是装腔作势，也要表现出威严。
「我并不是要大家勇敢地战斗，杀死敌人，大家只消能活下去就好。」
卫生小队会被安排在后方，不会参加战斗。
但是，若以为一定安全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今后的日子，大家一定会经历无数次性命攸关的危机吧。」
「「……」」
「下官自诩比大家更擅长生存的方法，所以在关键时刻请相信下官，听从下官的意见。那下官一定会负责任，保证你们的生命。」
「「是，小队长大人！」」
调示差不多这样可以吗？
要是这样能让大家好好服从命令就好了。
「那么，大家有甚么疑问吗？」
「……呃，那我想问一个问题。托莉小队长，今后……比如说其中有人立下功劳，小队长会不会被替换了？」
「哎呀，你对下官当小队长有不满吗？」
看护兵艾露玛一开口，就问小队长会不会变更。
果然还是对年纪小的长官有所不满吧。
「……不，我对你没有甚么不满，只是个人而言，部队里有个人我不想服从。」
「……」
啊，原来如此。是担心凯尔会不会当上小队长吗？
不过，论实力，凯尔就是当小队长也不足为奇。
「艾露玛小姐，军队不是裹挟私情的地方。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吧，当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以被提升为小队长。」
「是这样吗？」
「嗯。比如下官战死的话，到时候指挥权就会移交到凯尔先生。」
「……」
这个，该怎么说服她好呢。
凯尔是副队长，如果因为个人感情而反抗他的话，下官会很困扰。
如果太过火的话，甚至可会要处罚她。
「……艾露玛小姐，如果你对此不满意，请立即辞职。如果在紧急情况下指挥系统出现混乱，那整个小队都会陷入危机。
「……」
「上司的命令是绝对的。包括下官在内，无论多么愚蠢，都不会有违抗命令这样的选择。有意见的时候可以向上司提出建议，但被驳回的时候也请你服从。」
「即使是明显错误的命令吗？」
「是。判断命令对错，并不是部下的工作。」
下官这么一说，艾露玛不满地移开了脸。
也许说得有点严厉吧。
但是无视命令的话，会成为战死的导火线，所以绝对不能容忍。
……下官不想再出现萨鲁沙那样，因为轻视命令而导致的牺牲。
「如果是正确的意见，下官会灵活地接受。所以，现在请你接受吧，艾露玛小姐。」
「我知道了。」
也许是看了气氛，艾露玛没有再多说甚么。
不过，如果凯尔成为指挥官的话，到时她可能不会服从。
这样一来，下官可不能贸然战死啊。
「还有其他问题吗？」
「……」
「没有的话，下官想现在就举行恳亲会。因为已经订了首都内的一家店，请各位移步吧。」
下官挤出笑容，向预约的餐厅走去。
是就在士官学校旁边的大众酒馆，口碑也不错。
「……」
「……」
但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始终没有畅谈。
「……」
护士兵们战战兢兢地走着，拉迦和阿尔诺玛也一言不发。
为甚么会变成这样呢。
说实话，下官想在更加融洽的氛围下聚餐就是了。
「……呐，小小的小队长。」
「咦？有甚么事吗，阿尔诺玛先生？？」
在如此沉重的空气中。
「聚餐开始后，我有个小小请求。」
「请求……吗？」
进店之前，这位五官深邃分明的帅哥轻轻地拍了拍下官的肩膀。
「La rallentando！！Fortissimo！！」
于是，美声响彻了大众酒馆。
「Estremo──！！」
「哦，哦！！这是甚么歌声！」
「太，太帅了……」
没想到阿尔诺玛竟然要求下官「指派他去表演一下才艺」。
他一定是察觉到了自己因为气氛不对而感到困扰吧。
「……艾露玛小姐，我们为他打拍子吧。」
「啊，啊，是啊。」
「那太好了！」
阿尔诺玛是舞台演员。他的歌声，只能用压倒性来形容。
是不断钻研取悦观众的技巧，炒热场面的专家。
本来的话，调节部队的气氛是小队长的职责……
才刚上任，就欠了阿尔诺玛一个人情啊。
「真、真厉害，不愧是演员，技艺的水平差太远了。」
「唱了这首歌，才没人能接着表演才艺啊。」
「不擅长的人不用勉强喔。」
这就是靠技艺立谋身的人的实力吧。
不仅是其他桌的客人，连店员都被他吸引住了。
「嗯，怎么样了，我的表现？」
「真是太棒了，阿尔诺马先生。就让您列为本小队功勋第一吧。」
能近距离看到人气演员的音乐剧，大家都很开心。
一开始险恶的气氛活像是骗人一样消失无踪了。
「就没有人接在我后面表现吗。」
「啊哈哈哈哈，今天状态不太好呢。」
如果说有甚么问题的话，那就是没有士兵愿意接在阿尔诺玛后面表演了。
在如斯瞩目之后，应该没人有胆子再出来表演吧。
……嗯。
「那么，虽然有点老王卖瓜，就容身为小队长的下官继续吧。」
「咦，你会表演甚么吗，小老大？」
「嗯，正好前几天刚买了一个玩偶。」
嘛，既然都这样了，那就没办法了。
阿尔诺玛好不容易炒热的气势，就由下官继续下去吧。
「玩偶？」
「是狐狸先生。你看，很可爱吧？」
「诶？要说可爱，那倒有点……」
虽然下官长这样子，但在参军之前，是打算作为流浪艺人谋生的。
下官利用腹语表演的人偶剧被评为「简直栩栩如生」，在孤儿院还被称为「人偶师」。
「嗯，呦呦，我是狐狸先生。」
「哦？」
「呦呦，呦呦。」
「啊，真厉害啊，小老大。」
「呦呦（喵喵）、呦呦（喵喵）」
「哦？开始和唱了？」
然后，下官示范了自己的拿手好戏「腹语轮唱」。
记得艾萨克院长好像也说过，单靠这门手艺就可以不愁衣食了。
「……呼呼，没想到小队长的技艺如此高超。」
「怎么了，阿尔诺玛先生？」
下官的腹语术大受欢迎，欢迎会益发热闹。
下官摆出些许得意的表情，回到座位上。
「我就承认吧，小小的小队长。你是──我的好敌手。」
「不，是上司。」
是对下官的技艺有甚么感触吗？
聚餐期间，阿尔诺玛的眼神有点儿好战。
【九月二十九日 朝】
「下官请求进入。」
「进来吧。」
就在托了阿尔诺玛的福，和伙伴加深了情谊后的第二天。
我一大早就被某人召过去了。
「托莉・诺艾尔卫生兵长进去了。」
「嗯，有劳了。」
这个人，就是这次远征中下官的直属长官。
「好久不见，亚莉亚少尉。」
「啊，好久不见。还有，我已经是大尉了喔。」
「那真是太失礼了。亚莉亚大尉大人。」
她是伦威尔少佐的女儿，亦是在马修代尔一起参与过治疗的亚莉亚大尉。
「从这次的远征起，我被委任了一个大队。」
「那恭喜您了，亚莉亚大队长大人。」
「谢谢。」
亚莉亚出人头地升为大尉，当上了大队长。
大概五到十个小队就是一个中队，而集结多个中队则叫做大队。
其人数将近千人。以这个世界的人口来说，一千已是非常惊人的人数。
「嘛，也是出于父亲老样子的偏袒自己人吧。明明都劝他别这样了。」
「不，下官认为是合适的任命。」
「哈哈哈，谢谢你。」
亚莉亚大尉对自己的军衔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在丝露芙攻势中，很多军官都阵亡了，因此才会急遽晋升的。
在她这个年龄就当上大尉很少见，更何况女军官的话，就更是没有前例。
「你的卫生小队会被编入我的大队。」
「遵命」
因为这个缘故，亚莉亚都被说是靠关系出人头地，好像很不容易。
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
「父亲大人……伦威尔少佐似乎打算带头进军。」
「这真是英勇。」
「另一方面，亚莉亚大队被安排在最后方，所以跟在我后面的你们也是。在最后方。」
「原来如此。」
「怎么说呢。你们只要在安全的后方专心治疗就行了，放心吧。」
下官似乎被部署到远征军的最后面，最安全的地方。
因为卫生部是军队的生命线，所以才加以重视吧。
「我打算让威尔第中队，负责托莉小队的护卫。」
「威尔第先生吗？」
「啊，还是认识的人比较好吧。贵小队就按照威尔第的指挥行动吧。」
威尔第也当上中队长了啊。
确实，如果是他的话比较好说话，真是太好了。
「明天，我让贵小队引见威尔第少尉。早上七点，让部队所有人过来见我。」
「遵命。」
「之后你们就按照威尔第少尉的指示接受训练。就这样，还有甚么问题吗？」
「不，没有。」
「是吗。」
和亚利亚大尉交谈后，明白到托莉卫生小队的定位。
就像马修代尔时那样，在所到之处建立前线医疗本部吧。
「托莉。接下来我就不以军人的身份，而是以你的友人的身份来谈一谈吧。……要让你背负如此重任，很抱歉。」
「不，没这样的事。」
「让你这年纪的士兵担任小队长，本来就是疯了。……要是好歹再有一个卫生兵活下来就好了。」
当下官正要离开的时候，亚莉亚大尉一面歉疚地说。
对于让不成熟的下官当指挥官，她心里也很抗拒吧。
「如果能和南部方面军会合，我会跟他们情商个经验丰富的卫生兵。在那之前请你坚持住。」
「真的吗？」
看来只要能和南部方面军会合，下官就不再是负责人了。
听了那话，下官松了一口气。
「哦，你的脸色变好了。」
「说实话，下官觉得责任太沉重了。所有的部下都比我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管他们。」
「我想也是吧。」
像是昨天的情况，如果指挥官是加巴克小队长的话，艾露玛也开不了口吧。
即使开口了，也会提出了，也会被说「你有说废话的权限吗」而遭到铁拳制裁，再也不敢提出那个话题吧。
……仔细一想，利用暴力的恐怖政治真的轻松多了。
「你只要表现出努力的样子就可以了。这样周围的部下也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吧。」
「是的。虽然还不成熟，但下官会粉身碎骨努力的。」
「拜托了。」
但是，下官不想用暴力的手段让部下服从。
再说，以武力来说下官也做不来。
因此，为了让部下听从指示，下官就尽量显示出真诚吧。
这样的话，大家也一定愿意出力襄助的。
【九月三十日 朝】
为甚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个，下官应该命令了大家早上六点到操场集合才对的。」
「没有来呢。」
下官没错在昨晚通知了小队成员早上六点到操场集合。
一旦上阵的话，就得进行简报的凌晨五点醒来。
为了让大家适应，下官才设定了这个时间……
「开始点名。凯尔、阿尔诺玛、艾露玛、欧迪、布加拉提……」
托莉卫生小队全数十一人之中，按时集合的就只有六人。近半的人都迟到了。
「其他人怎么样了？」
「对不起，我看到的时候他们好像都醒了。」
「……迟到的女性艾露玛小姐去看看，男性就由凯尔先生去，可以吗？」
「知道了，小老大。」
没服过兵役的人，大概就是会这样吧。
不，阿尔诺玛和凯尔这些年纪大的人都准时到齐了。
不在这里的，是以十五岁的拉迦为首的十多岁的年轻看护兵居多。
大概就是社会经验的差距吧。
「还有，阿尔诺马先生，那个」
「我怎么了？」
而且，问题不仅仅是迟到。
「你为甚么会化全妆了呢？」
「嗯，这个是礼仪。」
舞台演员阿尔诺玛，能准时集合是件好事。
但不知为何，他却化了要上舞台的浓妆出现了。
「那个，因为军事行动上不需要化妆，所以请不要这么做。」
「为甚么了？这又没甚么问题吧？」
「在为患者进行治疗的时候，那个。」
「患者的话，肯定也希望有个美丽的人来照顾自己。化妆对我来说就是服装。我会严格守时的，这点儿的事还望你能容许。」
虽然下官试着委婉地劝说阿尔诺玛，却被他一副「我做错甚么了」的态度反驳了。
似乎不愿意听下官的劝说。
「小队长，倒不如说你也该开始学习化妆了。这样一定会有更多的患者会感到高季。」
「……」
「还是说触犯军规？可昨天收到的军规资料却没有写到。」
的确，军规上没有提及到化妆。
但是化妆时使用的粉末，可能会在治疗患者的过程中掉下来。
万一掉在患者的伤口上，那就糟糕了。
所以，在下官的角度，倒是希望尽量不要化妆……。
「……」
但既然军规上没有列明，那就不能限制他化妆了。
而且也有军人研究森林迷彩的化妆。
为了不引起反感，还是之后委婉地要求吧。
「对不起，我迟到了。」
「对不起！」
等了十分钟左右。一直不见影踪的看护兵和拉迦她们终于出现了。
「呼哇……」
拉迦揉着惺忪的睡眼，身上还穿着睡衣。
似乎是早上起不来的类型呢。
「已经过了时间吗～」
「真的很抱歉……」
而另一方面，看护兵们似乎都醒了，有好好地穿上了军服，
「为甚么各位看护兵也会化全妆了？」
「诶？不啦，因为……」
「要是有时间化妆的话，请大家按照集合时间行动。」
「不，因为小拉迦还在睡觉，我想应该还好吧。说到底，我们七时才要过去对吧？」
所有人都给我化了全妆。
为甚么，化妆会比集合重要了……？
「艾露玛看护长，在首都的医院里，容许花俏的化妆吗？」
「……我是马修代尔出身的，所以首都的话我也不好说。但我所属的医院，只要别太夸张都是允许的。」
「是这样吗？」
「……虽说如此，她们的妆看起来有些过剩就是了。」
「可以，这里和医院不一样，又没有规定。」
迟到的一众看护士，看不出甚么悔意。
就算说得当个有人望的小队长标，但如果对违反军规的行为不展示出严厉的一面，规律就会变得随便了。
……虽然可能会被讨厌，但还是对迟到的人课以处罚吧。
「关于化妆，说真心话，下官是想禁止的。但既然军规没有明确规定，所以现在就先不追究了。」
「太好了。」
「……不过，今天迟到的五个人不准吃早午餐。军队需要严守时间。今后请注意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啧！！」
当下官宣布因为迟到而没饭吃的时候，姗姗来迟的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似地是对于处罚的内容尽露不满。
虽然单是没有体罚，跟某位相比已经是非常轻的处分……。
「没饭吃？真的吗！」
「怎么会……就因为这点事？」
「不，集合时间很重要啊。明天起开始就不要迟到了。」
「不就十分钟吗？」
……这就是所谓的新兵吗？
虽然不怎么想说人坏话，但观念差太远了。
以为一点儿的迟到是可以接受的。反抗上级的处置。
这些人根本不具备「长官的命令是绝对的」这种军人的常识。
「拉迦小姐请尽快换衣服回来。你打算穿着睡衣去拜访大尉吗？」
「好～的……」
这下子，该如何改变观念呢？
如果下属连平时都不听话，实在难以相信在非常时期能统率好他们。
看来，下官还是缺乏威严和领袖魅力之类的东西。
啊，真想快点和南部方面军会合，从小队长的职位退下来啊。
正当下官泄气地等着拉迦回来。
「那个，拉迦小姐还没回来吗？」
「刚才她说突然肚子疼，然后躲在厕所不出来。」
「……」
因为被罚没饭吃而坠进绝望的深渊的拉迦二等卫生兵，把自己关进厕所不出来了。
……该不会是无言的抗议吧，这个。
「那个，拉迦小姐。再不过去的话就会很糟糕了。」
「对不起，我真的、肚子很疼。」
「……」
当她按着肚子从厕所出来时，已经快七点了。
就算用跑的赶到亚莉亚大尉的房间，时间上也会稍微赶不及。
「嗯……对不起，托莉小队长！我已经没事了。」
「……」
啊。这就是下官现在的指挥能力吧。
能赶及集合时间行动的，只有部队一半的人。
就算说请不要化妆，下官的意见也被拒绝。
一旦宣布惩罚，部下就会躲在厕所里不出来。
……果然，小队长这个担子，对下官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九月三十日 午】
「你这个蠢货！！！！」
结果，我们还是没能赶上和亚莉亚大尉集合的时间。
七点二分。那是下官到达亚莉亚办公室的时间。
「托莉卫生兵长，你这半年，在西部战线学到了甚么？」
迟到了两分钟。
「是的，亚莉亚大尉大人，下官甚么都没学到。」
激烈的殴打声，在大尉的房间里响起。
进了房间不久，亚莉亚就用愤怒的表情扇了下官一记耳光。
「卫生小队迟到意味着甚么，你就没有学到吗！」
「对不起。」
「两分钟的话，人就会死。现在，你可能已经杀了一个人了！」
这么说来，现在过世了的加巴克小队长曾经说过。
伦威尔少佐是一个屡屡使用暴力指导的人。
伦威尔少佐的女儿亚莉亚大尉，好像也是频频动手的类型。
「给我抖擞精神站起来，托莉。我话还没说完呢！」
「是的，大尉大人。」
和下官一起进入房间的小队队员，看到眼前展开的激烈暴行而吓得目瞪口呆。
那只是自己太宽松而已，普通的长官都是这样的。
机会难得，你们就请好好看着吧。
「首先，你带来的这个卫生兵。就是黑色头发，一脸迷糊的你！」
「是、是的？」
突然被亚莉亚大尉点到，拉迦用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回答道。
大概是觉得自己也会被打吧，肩膀不停地颤抖。
「你啊，被叫到的时间，给我报上名字！」
「喂，我、我是拉迦二等卫生兵！」
「拉迦吗，你这家伙，为甚么军装的下摆都翻起来了！你连衣服都穿不好吗？」
「是，是的，很对不起！！！」
看到拉迦的衣衫不整，亚莉亚大尉好像很生气。
大概是因为慌慌张张地从厕所出来，没来得及好好整理衣服吧。
「给我咬紧牙关！」
她冲着拉迦大吼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又扇了下官一耳光。
啊，看来制裁是要冲下官这边来了。
「是你指导不当。既然被任命为小队长，服装甚么的好歹也要好好指导吧。」
「是的，对不起。」
……原来亚莉亚大尉作为上官时，是这么严厉的人啊。
亏得她恋人的那个士兵会迷上了她。
也许是有着那方面喜好的人吧。
「接下来，到你们了。为甚么每个人都化这么浓的妆了！」
「「是，是。」」
「你们是为了跟男人卖风情才上战场的吗？还是说想浪费我们宝贵的军费，给沙巴特士兵进献性奴隶吗！？」
也许是扇耳光扇得腻了，亚莉亚大尉把惩罚方式换成殿打下官的腹部。
腹部挨了一拳，下官不由得当场蹲了下来。
啊，好怀念的感觉。
加巴克小队长会在打中下官心窝后，待蹲下的瞬间又朝自己小腿踢下去。
这么一想，亚莉亚大尉还真是宽大呢。
「托莉，你有看过其他看护兵化妆的样子吗？这种事也不会告诉部下吗？」
「是的，对不起。」
「有余力带上化妆箱的话，不如多带一卷绷带！就算说是菜鸟，好歹也是看护兵吧，你们这伙无能！」
亚莉亚大尉的怒火还在继续。
下官身后，脸色苍白的阿尔诺玛和一众看护兵，低头看着被殴打的下官。
另一方面，威尔第……正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闭上嘴观望情况。
……啊，这难不成是？
「非常抱歉，都是下官监管不周。为了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下官会彻底指导。」
「哼，在被骂之前，一开始就该做吧。」
下官拼命道歉后，亚莉亚大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然后她转向威尔第，哼了一声。
「现在我们进入正题。那边的威尔第少尉──他是我的表弟，会指挥你们卫生小队。」
「肯、请多关照。」
「现在起你们和威尔第中队会合，然后在威尔第的监督下，接受各种训练。」
「「是、是，大队长大人！」」
「就这样。解散，退下！」
亚莉亚大尉一脸恶鬼般的凶相地大喝一声。
卫生小队的全体成员都一脸紧张地行了礼，然后一个个地退了出去。
「下次别再迟到了，托莉。」
「是的。」
最后说了这句话，下官便和亚莉亚大尉告别了。
「……」
从亚莉亚大尉最后的话中，下官感觉不到甚么愤怒。
倒不如说，好像掺杂了多少的慈悲。
「甚、那个女军人是怎么回事……好吓人。」
「那个人就是我们的长官……」
……这么说来，她以前也说过。
身居高位的人，工作就是要让人害怕。
「……」
刚刚施加的暴力，也许是为了下官好。
因为她判断下官的体魄无法指导部下，所以故意严厉地殴打下官。对于要进入卫生部的人来说，看到年幼的小女孩被痛打的光景，一定难以忍受的吧。
也就是说，亚莉亚大尉代替下官，承担了用恐惧迫使部下服从的角色。
「呜，被派到了很不妙的地方啊。」
加巴克小队长也是这样，上官这种东西就是不被人喜欢的。
她应该也不是为了讨人厌才当上官的。
尽管如此，亚莉亚还是为了下官，担起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角色。
「对、对不起，小小的小队长……以后我会好好听你的。」
「对不起，对不起哦，小队长。都是我迟到害的。」
「不，不用在意。」
在亚莉亚大尉的威望下，部下都愿意服从下官的命令了。
看到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因为自己而被暴打，好像比想像中更难堪。
这个也是一如亚莉亚大尉所料的吧。
「好了，托莉卫生小队，请集合。」
从我们离开亚莉亚大尉的房间后。
威尔第把下官的小队在在士官学校操场的一块空地上集合。
「「是的，少尉大人！」」
「回答得很好。」
在操场上，他部下的步兵已经开始了训练。
也许是想到接下来会被逼做甚么，会遭到怎样的暴行吧，大家的脸色都发青了。
是不是有点威胁过头了？
「各位初次见面。我是指挥你们的威尔第少尉。我不会像表姐那样严厉，所以们，请不用那么害怕。」
「「是的，少尉大人。」」
「但是，即使是在训练里，我也会严格指导，好使不会出现那些会让整支部队陷入危机的致命失误。像刚才那样不守时间，就自是不在话下了。」
「对不起，少尉大人。」
「以后要小心。」
威尔第委婉地提醒大家。
因为是重要的事情，所以才反覆提醒吧。
「我想让你们重点进行体能训练，请你们想成是身在实际战场来接受训练。」
「是的，少尉大人。」
「我给你们安排了本士官学校的教员作为教官。他是步兵训练方面的专家，有甚么不明白的可以提问。」
「谢谢您，少尉大人。」
在威尔第的旁边，一个拿着警棍的可怕的大叔，露出充满威严的笑容。
恐怕是退役的军人吧。
「那接下来就麻烦您了，老师。」
「知道了。」
这样告诉教官后，威尔第先生苦笑着离开了。
一定是还有别的工作吧。
「那么，开始训练。」
「是的，教官大人。」
「首先是热身运动。各自放松身体后，背起全副装备到操场集合！」
要我们做的，是步兵用的体力训练。
因为将要进行强行军，即使是卫生小队也需要体力。
从重装备的耐力跑开始，受身和着地的训练，识破陷阱魔法的方法等，教授了各种事情。
「噫、噫噫！！要死、要死了！」
「这种东西，和舞台练习比起来……不，还是太吃力了！」
同时，也灌输部队全体协作的重要性。
在耐力跑中，只要口号喊错了，所有人都要重新再跑；在看破陷阱的训练中，如果有人失败，所有人都要做深蹲。
「拉迦又是你啊，这个笨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都怪你，大家宝贵的时间又剥夺了。好了，大家回到起点，全速前进！」
对于一直过着和平生活的普通市民来说，军队训练似乎很吃力，还是上午，大家的脸色都发青了。
唯一没事的，就只有被加巴克小队长要求做类似训练的下官。
「……这个，每天都要做吗？认真的？」
「脚，脚好痛……」
「还早呢，训练才刚刚开始啊，你们这些新兵！」
一直以来，新兵在上阵之前，都会接受这样的训练。
不过下官那时是卫生兵，所以好像略过了呢。
【九月三十日 夜】
「好了，你们的训练到此为止。」
「谢谢您，教官大人。」
第一天的训练，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
「嘿、哈。」
「太，太要命了，这个……」
「原来如此。」
虽说年轻人很多，但因为运动量太大，大家都累得精疲力竭。
就连足球运动员出身的凯尔，也汗流浃背蹲在地上。
「步兵们还要继续训练吗？」
「啊，应该说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能结束训练的，好像只有卫生小队的我们。
听说步兵会连夜继续训练。
「只有在疲劳达到顶峰的时候，才能进行真正的训练。在体力充沛的最佳状态下才作战的士兵是没有价值的。」
「原来如此。」
步兵必须在疲惫的情况下也能战斗。
所以在体能训练之后，才会进行实战性的射击训练。
对他们来说，接下来的训练也许才是来真。
「好累，这就是军队吗……。」
「好想冲个澡……」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有卫生兵这么早就能休息也说不通吧。
和步兵一样，只能在万全状态下诊疗的卫生兵可无法成为战斗力。
像凯尔那样，需要能够连续工作一星期的精神力。
「那么，休息三十分钟后，请到宿舍集合。要开始学习会了。」
「诶。」
对于卫生兵来说，学习医护知识是很重要的。
没有知识，就无法挽救能救的性命。
「今、今天不是已经训练得够多了吗！？」
「今天只是进行了体能训练，你们还记得自己的兵种吗？
「诶，嗯………？」
拉迦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但唯独这个没有办法。
其他步兵也同样在训练，你就死了心吧。
「那个，学习会是做甚么的了？」
「首先是病例讨论和回复魔法的实践吧。因为时间会很长，请在休息时间好好吃饭。」
「诶诶～。」
「那先解散吧。凯尔先生，不好意思，病例讨论那个能跟您商量一下吗？」
「知道了，小老大……可以边吃饭边谈吗？」
「好的。」
对于下官的提议，凯尔笑着回答了。
【十月一日 深夜鸡鸣】
「威尔第少尉。以上，今天的报告就此结束。」
「嗯，辛苦了。」
学习会结束后，下官在就寝前向威尔第少尉报告了今天的活动。
小队长有义务向直属上司报告战果、损害状况、装备损耗率等事宜。
「小托莉看起来还挺从容的。」
「耐力跑的话，下官被加巴克小队长狠狠操练过。到了现在，下官才明白那有多可贵。」
「啊……虽然我不太确定就是了。让卫生兵模仿侦察兵，负担是不是太大了？」
确实是很吃力，但我觉得在让卫生兵在前线急奔走的那一刻，就不用去在意那种事了。
相比起负担大小，下官对于能参加有助于生存的训练更是感激。
「多亏那些训练，下官才能在马修代尔活下来。下官甚至都想继续侦察兵的训练。」
「……侦查兵的训练吗？嘛，只要去拜托艾伦先生的话，他应该愿意教的吧。」
「哎呀？」
艾伦是侦察兵的老手，对自下官来说是侦察兵的老师。
他在西部战线，教会了下官很多东西。
会说出这个名字，就意味着，
「难道说，艾伦先生也隶属于威尔第少尉中队吗？」
「嗯，因为是熟人，应该比较好使，所以让他转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
下官很多认识都在的艾伦小队，好像是隶属于威尔第中队。
难不成，他们今天也混在训练的人群中？
「如果是艾伦先生的话，他一定会爽快地教授的吧。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或许可以拜托看看。」
「我知道了。」
「不过，小托莉。有上进心是很了不起，但也要重视基础训练哦。」
「知道了。」
威尔第先生说完，向下官敬礼。这个是叫下官差不多该回去的信号吧。
下官也立即回礼，鞠了一躬后退室。
威尔第少尉应该还要工作好一阵子吧。待太久会给他添麻烦的。
「……晚安，小托莉。」
「辛苦了。」
越是晋升，工作就会越忙。
像以前的下官那样，只要完成训练后就能倒头大睡的小兵，身分真是非常轻松呢。
【十月一日 朝】
「……那个，托莉小队长。」
「请问怎么了？」
托莉卫生小队结成后的第二天发生的事。
因为今天也在操场进行基础体力训练，一大早就集合了。
「……我从早上开始到处找，都找不到拉迦小姐的身影。」
「诶？」
一大早，就收到报告说拉迦失踪了。
「不在厕所之类的地方吗？」
「是的，附近的我都找遍了。」
回想起来，昨晚训练结束后开始，拉迦的脸色一直都很苍白。
昨晚下官在她打瞌睡把她敲醒，着她上课和实习回复魔法……。
「……拉迦小姐的行李也不见了。」
「……」
是训练太辛苦了吗？
和下官一样十五岁的新人卫生兵，似乎试图逃跑。
「小队请稍作候命。下官去跟威尔第少尉报告，请他指示。」
结果到了集合时间，拉迦也没出现。
几乎可以肯定是逃跑了。
没记错她好像是首都人。
恐怕是逃回老家吧。
「……明白了。通知小队各成员，请你们按照预定计划前往操场。下官负责搜索拉迦小姐。」
「「是，小队长大人。」」
事情变得不妙了。
因为是在部下面前，下官尽量装出平静的样子，但其实内心相当焦急。
「那么，请前往操场。」
「「是，小队长大人。」」
部下逃亡是上级的责任。下官会受到相应的处罚吧。
但那不重要。下官只要挨揍接受制裁就好。
问题是拉迦的处分。军规中明确记载着「逃兵一律枪毙」。
哥姆齐之所以好命没有被杀，是因为他不是逃兵，而是以遇难兵的身份归队。
在奥斯汀即将投降的眼前，小队长加巴克判断死守军规杀死他也不合理，那是他一生中最宽大的裁定。
……逃亡本来是会被枪毙的重罪。
「这里是威尔第。除了贵小队以外，还有多支部队出现失踪士兵。托莉卫生兵长也请参加搜索，一旦拉迦二等卫生兵被逮捕或被枪杀，请你确认正身。」
「下官明白了。」
威尔第少尉虽然是个温柔的人，但他一定会遵守军规。
即使被生擒，等待拉迦的也会是处决。
如果不好好办理，逃兵就会越来越多。
「……为甚么。」
拉迦明明应该听过军规的课才对，为甚么还要逃亡呢？
即使冒着被杀的危险，也想逃离军队……是这样吗？
可是，仅仅因为训练辛苦，就足以让她冒着被处死的危险逃跑吗？
要是本人有甚么能让高层接受的理由就好了……。
「如果下官能最先发现的话。」
深吸一口气后，下官开始思考拉迦的逃跑路线。
首先，士官学校的出入口有哨兵把守，应该难以正面突破吧。
若要从出入口以外的地方逃跑，必须爬上围绕士官学校的三公尺高的围墙。
所以大量士兵都沿着墙壁进行搜索。
既然在这种情况下都还没有找到拉迦，或许是因为……。
「──啊。」
「不、不要过来！」
下官怀疑拉迦藏在学校里，于是在士官学校的小路里搜索。
下官的直觉似乎非常猜中了。
「咦，女孩子？
「呜、呜……这不是托莉小队长吗？」
「骗人的，这家伙是小队长！？」
搜索了两个小时，终于找到了。
三个穿着军服的新兵──。
拉迦和两个不认识的少年兵躲在狭窄的巷子、里，僵住了身子。
「……不、不要过来！你过来我就开枪了！」
「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看来拉迦是和这些少年兵合谋逃跑的。
高个子的红发少年用枪口指着下官，拉迦则和另一个人瑟缩躲在他背后。
「……」
感到自己的脸色都发白了。
枪这种武器很可怕。他扣动扳机的瞬间，下官的脸会被炸得粉碎吧。
「就、就这样举起双手，转过身。只要不做多余的事，我只会把你缚起来而已。」
「……」
少年兵用颤抖的声音，要求下官投降。
下官听从了他，举起双手表示没有敌意。
「是这样吗？」
「啊、啊啊，就这样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往后退。」
这时候，下官和他的距离只有十公尺左右。
并不是能赢过持枪的敌人的距离……。
「……」
「喂，快过来！」
就这样被从后绑住可不妙。
因为再追加反抗上官的罪名，他们几乎肯定会被处死。
为了拯救他们。必须在这儿说服他们。
「……那个，下官有问题要问红发那位。对，就是拿着枪的你。」
「怎么了。」
「你应该从来没向人开过枪吧？」
听了下官的话，少年兵露出了动摇的样子。
不出所料，他们看起来就是是刚被征兵的新兵。
「枪的拿法乱七八糟哦。你这个姿势，子弹是打不到下官的。」
「吵、吵死了！那我就开枪试试啰。」
「你真的要开枪吗？」
下官抑制住内心的焦虑，无畏地回以微笑。
他的枪口瞄准的，是下官的头部。
如果打中了，下官就会当场死亡……
「在枪声响起的瞬间，这里的士兵都会蜂拥而来喔。」
「……呜！」
他没有考虑后座力，直接瞄准目标呢。
下官以前在马修代尔开枪的时候，子弹偏离了目标几十公分。
照那把枪的角度，第一枪再怎么说也会射偏吧。意识到这一点后，下官稍微冷静了一黠。
「红发的你，你知道你拿的是甚么枪吗？」
「怎么啊，这点儿的事我当然知道，奥斯汀生产的量产枪，OST的3型──」
「下官不是问你这个。你知道运送那把枪，到底流了多少血吗？」
冷静下来后，下官看着少年兵。
下官回想起马修代尔撤退战的几许伤伤心往事。
「那把枪，大概是从马修代尔运来的吧。是我们从西部战线撤退的士兵，拼了命保护的。」
「……」
「你逃跑时顺手牵羊带出来的这个，是有人冒着生命危险运来的。」
他们手上的枪，和罗德里在马修代尔新配发的枪是同一型号。
应该是储存在马修代尔的东西吧。
「把这根承载着为祖国而凋零的士兵的思念的枪指向下官，这是多么沉重的罪孽，你了解吗？」
「吵、吵死了！闭嘴！」
「……」
「我才不管呢！」
虽然下官打算不经意让少年兵意识到自己的罪过，但结果似乎失败了。
得设法找到甚么切入点，让他们投降。
「拉迦小姐。你知道军纪吧？」
「军、军规吗？」
我抛下亢奋的少年兵，决定尝试先说服拉迦。
如果能找出她想要逃亡的理由，或许就能作出应对。
「你知道逃兵会被枪毙吧？明明如此，为甚么还要这么鲁莽地逃跑？」
「……诶？」
听到基本枪毙这个词，拉迦的脸变得铁青。
咦，她不知道吗？
「因为拉迦可以睁开眼睛睡觉，所以没在听吧？」
「诶？诶！这样下去我会被杀吗？」
「这样下去的话，是这样没错。」
入伍时应该有向她详细地解释过军规，但她好像没听进去。
如果不是下定决心逃跑的话，或许还有说服的余地。
「笨蛋，就算再留在军队，也只会被杀掉吧！」
「可、可是！啊，骗人。」
「就算你想用威胁的也没用啊！因为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红发少年开始安抚不安的拉迦小姐。
另一个人也哆哆嗦嗦地护着拉迦。
看他们两人跟拉迦莫名地亲昵，难不成。
「你们三个人，莫非是老朋友吗？」
「是学校的朋友。昨晚，他们邀请我一起逃出去……」
「哈哈。所以才……」
原来如此。拉迦原来不是自发，而是被背后的两个少年兵邀约才成了逃兵。
下官就觉得奇怪，明明现在还没有逃跑的理由。
「吵死了，不准探听，住嘴。转过身过来坐下，不然我就杀了你。」
「你们才是，还不乖乖投降吗？现在还来得及，如果被其他搜索部队看到，会被击毙的喔。」
「烦死了！谁能待在这种有病的军队了！我受够了！」
这样说，背后的两名少年兵也有着逃跑的理由吧。
……是有甚么不满吧。
「稍微顶嘴就拳打脚踢。我们不是上官的解压玩具啊！」
「那么辛苦的训练，怎可能天天都干得了！明明告诉我是后勤工作，没想到被骗了！」
「我可不想为这个把我赶到冒着生命危险的战场上，受那种连垃圾都不如的待遇的国家效忠啊！」
……说起来，虽然最近已经完全麻木了，但刚加入加巴克小队的时候，下官对那严苛的暴力也很不满。
恐怕这两个人也遇到了加巴克小队长那样的上官，受到了那样的待遇吧。
「因为你是女的，可能没被打过吧，但男兵的待遇真的很悲惨。」
「不，下官也经常被殴打到全身骨折。」
「……」
「军队是男女平等的喔。」
但是，唯独这一点是无可奈何的。
恐怕他们的上官也拼了命，想牵紧部下的缰绳吧。
虽然不值得表扬，但军队必须培养出即使诉诸暴力也不会违抗命令的士兵。
「……啊。这么说来，托莉小队长也因为我迟到的关系，被揍得脸青鼻肿。」
「……呐，不如你也一起逃吧？」
「不。」
因为太习惯了加巴克小队长，下官已经培养出抗性就是了。
但以一般人的感性，一定是一塌糊涂吧那个。
「好吧，那么，拉迦二等卫生兵。如果你投降，要是你希望的话，下官可以免除你的体能训练哦。」
「咦？」
「破例免除你一个。但卫生兵的训练还请参加。」
「诶，可以吗？」
「喂，拉迦！」
那两名少年兵不在下官的管辖范围。
可是，拉迦的不满，下官倒有解决的权力。
「嗯，没关系。所以，你能够投降吗？」
「啊，啊。可是……」
「喂，笨蛋，别被骗了，反正肯定是在骗你的！！」
「还有你们两位少年兵。这种对待，几乎是所有新兵的必经之路。」
下官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对三个逃兵说。
如果能顺利说服，或许就能避免他们被枪决。
「你们试图逃跑已经过了相当的时间了，但你们还没有逃出士官学校，说明你们没找到逃跑路线吧？」
「嗯唔。」
「你以为躲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他们永远都找不到吗？这样下去，你们会死的喔。」
「这、这不好说吧……」
「下官劝你们投降，下官也会向你们的小队长说情，所以不如再努力一下吧？」
如果可以的话，下官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失去同龄的部下。
「吵、吵死了，谁信得过你了。不如说，反正我们都会被杀吧？事到如今怎么可能投降……！」
「如果你们这时候放下枪的话。下官可以把你们逃跑一事可以一笔勾销，而是当作另有隐情的。」
「诶？」
「当然，如果被揭发的话，下官也会被枪毙的，所以请大家好好统一口径哦」
……虽然不能协助他们逃亡，但下官很理解他们的心情。
威尔第先生是个温柔的人，准备好大义名分，他也不会坚持杀掉他们吧。
「就算在这里射杀下官逃走，等待你们的恐怕也只有死刑吧。请冷静下来，想想要不要重新来过？」
「……」
下官諡样地，尽量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下官很理解你们的心情。」
就这样，下官尝试说服他们。
「……所以你说他们并没有逃跑，而是朋友间一起通宵发牢骚，然后就这样睡过头了？」
「他们是这么供述的。」
之后，下官带着这三个人，来到威尔第少尉那里自首。
附带下官临时想到的便宜之计。
「那个啦，小托莉……咳咳。托莉卫生兵长。」
「是的，怎么了？」
「如果我信了这话，就说明你又没能牵好部下的缰绳，让他们迟到了。」
「是的，请尽管处罚。」
「唉～……」
威尔第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
嘛，下官的谎言肯定昭然若揭了吧。摆明在说因为主动自首，所以请赦免他们这个。
「托莉卫生兵长，关于你的处置之后再告诉你。」
「遵命。」
「后面的三个人。你们也是一样，之后会再把你们叫出来。那么，你们各自马上和所属部队会合，重新开始训练。」
威尔第很干脆地，允许逃兵们回到部队。
但是，从他的脸上可以感受到「不会再有下次了」的强大压力。
「……那下官就告辞了。」
下官一边感谢威尔第的好意，一边拉着拉迦的手退了出去。
接下来，他得去向亚莉亚大尉和伦威尔少佐等可怕人物报告刚才的事情。
恐怕威尔第要为「下官显而易见的辩解」而四处低头吧。
……好像利用了他的温柔，下官感到很抱歉。
「那个，我真的不用训练……？」
「嗯，不用参加喔。只要下官认定你身体不适，就可以免除训练。」
「啊，是这样吗。」
从威尔第的房间退了出来后，拉迦露出不安的表情，所以下官安抚了她。
「嗯，如果无论如何都不愿的话，那不参加训练也没关系。」
听了这番话，拉迦的表情变得高兴起来。
「说到底，这些训练本身就是出于好意。」
「……好意？」
「是的。所谓的训练，就是为了尽可能降低我们的死亡率。只要好好接受训练，一旦来到生死关头时，生还的希望也会大大提高。本来的话，那些训练并没有要求卫生小队接受，但由于现在卫生兵成为了稀少兵种，希望能好好珍惜，所以才加以训练。」
对。训练需要场地和时间。
准备教官、增加洗涤量等，需要相当的成本。
即使花费这么多工作，依然愿意提高士兵的存活率而施加训练。
「那些训练都是为了你好喔。拉迦二等卫生兵。」
「……」
「可是，既然你都因为训练而逃走，那对于你偷懒下官也会睁一眼闭一眼。在生死关头，吃亏的只有你一个，拉迦。」
「……」
「然后当然地，请你记紧在实战时假如因为训练不足而跟不上，也有可能会被抛弃。」
训练不会给军队带来利益。只会为士兵带来利益。
「一旦在战争中面临死亡的时候，再来后悔偷懒翘掉今天的训练，就算后悔到要死也太迟了。如果在理解这一点的基础上依然不参加训练，那下官也没甚么好说了。」
如果她拒绝接受这种难得的训练，那下官只好把她当成那样的士兵就是了。
「……对、对不起，我还是参加吧……。」
「那就好。」
也许是明白如果不参加训练，就真的会被抛弃吧。
拉迦一脸沮丧，低着头这样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