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异世界斯库尔泳装发现传」
焰一行人抬头仰望店面招牌。
招牌上的确用这个世界的文字写着「斯库尔泳装(School)」。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所瓜葛的事物,就在该处。
「哦!各位小姑娘,对斯库尔泳装有兴趣吗?」
和蔼可亲的中年大叔老板注意到众人,笑盈盈地招手,随后便以审视般的目光打量着众人。尽管视线中没有下流的意图,但是用意很明确。
「嗯嗯,你们这样的女孩都该试试看斯库尔泳装。裸露的四肢、清晰的身材曲线、神秘的藏青面纱,简直是艺术品啊!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穿上斯库尔泳装的少女更美好的事物了。」
「吵死了。少在那边讲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只对你临死的惨叫有兴趣啦!听懂了就马上连同这家店一起从我眼前消失!」
「嗯嗯,这种心情我明白喔。斯库尔泳装对你这样的女孩再适合不过了。」
老板牛头不对马嘴地强行推荐斯库尔泳装。这家伙是怎么搞的?
「呜呃……一看到学校泳装,就会让人回想起游泳课啊。无论男女都对我投以怪怪的眼神──」
无论是对任何事物,每个人都各有不同的想法。对焰而言,学校泳装会让她想起那些奇怪的视线。
但是,回忆起自己刚才也对普萝特投以想入非非的眼神,焰不得不咽下后半句。不出所料,四人的视线彷佛正指控「你有资格说别人?」
「眼神啊……仔细一想,在下也时常被盯着瞧呢。」
「因为刃同学身材很好嘛……不,我觉得不一样啦,那种视线是欣赏美女的视线!」
「是吗?在下不太会分。」
视线的种类想必不同。焰凭着本能如此分辨。
话说回来,异世界居然有学校泳装……焰伸手触碰摆在店面的泳装。
「奇怪?质感好像不一样……?比我知道的还硬。」
从指尖传来的触感不如想像那般。虽然有伸缩性,但材质比自己穿过的泳装还要厚实。
「那边的小姑娘懂得鉴赏泳装啊!真是好眼光!」
「…………」
「嗯嗯,无视也是种斯库尔泳装呢。」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合成纤维,质感不同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眼前的「斯库尔泳装」和学校泳装只是外观相似的不同物品,但光是外观相似就已经很莫名其妙了。
「众所皆知,这泳装是斯库尔村的特产,论机能或品质都有口皆碑。如果要到沙滩戏水,何不买一件?」
「从来就没听说过……话说回来,『斯库尔』是村子的名称啊。」
看来这里写的「斯库尔」不是「学校」的意思。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有其他卖泳装的店吗?」
焰不想到了异世界还穿学校泳装,不过倒是想去沙滩戏水。
「这个嘛~不久前还有好几家店在卖形形色色的泳装……但因为发生事件,沙滩被封锁了。在这种状况下还坚持卖泳装的奇葩店铺只剩我这间而已。当然了,我店里的泳装也卖不出去。」
「与其说奇葩,不如说疯狂……」
这老板该不会有自毁倾向吧?
「……嗯?斯库尔村?」
这时,刃突然有所察觉般,呢喃说出村名,似乎在想着什么,表情有些扭曲。
「古铎夫先生之前提到的,打造类似武士刀刀剑的村庄名……」
刃伸手触碰挂在腰间的武士刀。
「啊~回想起来,他的确说过『斯库什么的村』……」
「对对对,斯库尔村的名产就是体现至高之美的泳装,还有造型奇异的武器哦。」
听老板如此回应,刃的想法成真。
刃不禁感到一阵晕眩,凭着意志力才免于当场跪地。
「咕……实在难以接受……」
刃伸手扶额,为残酷的现实而哀叹。
「我明白那种心情,刃同学。武士刀居然是在那种怪村庄打造的……」
「嗯嗯,绝望也是种斯库尔泳装喔。」
「请你闭嘴。」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尽管刃的意志坚定而鲜少动摇,渴求的武器出自古怪村庄的事实带来的打击似乎还是太大了。
「各位小姑娘是队士啊?」
「是啊。话说这位老板,在下想请教,这座城镇有卖这种刀吗?」
「你问这种武器啊……直接去村里一趟比较好喔。这种刀只有斯库尔村的队士,或是在大海另一端才有人使用。这城镇能买到的都是用来卖给有钱人,而非实战用的武器。」
很遗憾,在这城镇似乎无法入手武士刀。古铎夫说他亲眼见过的刀,恐怕也非实用的武器,而是摆设性质的艺术品吧。
「……没办法了。这次任务结束后,可以顺便去那村子一趟吗?」
刃的眼神正诉说,事到如今别无选择。
「我实在一点都提不起劲……不过也只能跑一趟了吧。」
「多谢。」
尽管遗憾,不过下一站的目的地已经决定了。虽说别无选择,焰却全无意愿。
「真不想去……」
她嘀咕道。
「……话说最后还是要穿学校泳装喔?」
「没办法啊,又没有其他卖泳装的店。」
焰五人换上了学校泳装,眺望大海。彷佛用抹刀彻底推平的沙地上,留下五人份的长长足迹。
尽管阳光仍不及夏天,不过欧雷里克的气候比葛德路西亚来得温暖,现在的气温在沙滩戏水也十分暖和。
「海滩上没有任何人是不幸中的大幸呢。」
由于禁止一般人接近,整片海滩彷佛被她们包下了,也不需要担心别人的视线。就连普萝特与都都美也都现出脸庞,沐浴在阳光下。
焰看向大海。
「不过能在这么漂亮的海边玩,那些小事情都不重要了。」
焰见过的海总是暗沉而污浊。澄澈的大海只存在于名为萤幕这道薄墙的彼岸世界中。现在这当下就暂且抛开讨厌的事情,怀着旅行的心情玩得尽兴吧。她满心雀跃。
「海里……有很多鱼吧……?」
都都美在焰身旁凝视海面。大海反射的阳光照进那颜色稀奇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辉。
「是啊。也许有可爱的,或是颜色奇怪的喔。我们一起找吧!」
见到那与少女外观相符的反应,焰有些欣喜,因为都都美鲜少对战斗或食物以外的事物产生兴趣。
「在海里放毒,捞很多鱼,通通吃掉……!」
「那大概是在我们的世界也不可以的事情!但是想做就做吧!」
「还不住手,蠢材。」
不知为何刃不只对正犯(都都美),连共犯(焰)都一并赏拳头。
「先说好,不要游到太深的地方喔。有魔物袭击船只可是真的。」
「好~」
虽然选择不多,不过光是为了嬉戏打闹而活动筋骨,就让人开心得不得了。五人留意着大海并玩耍。
互相泼水、互相泼沙子,也在浅海游泳、盖了沙堡,然后又互相泼沙、互相泼沙、互相泼沙而差点真的吵起来。
(插图009)
「接下来禁止扔沙子!」
遭到集中攻击的焰暴怒。
「玩其他的吧!」
众人不情不愿地放下沙子。
开始思考接下来要玩什么才好时,焰回忆起心中某个向往,那就是──
「其实我很向往玩敲西瓜耶。虽然这里没有西瓜,也没有棒子。」
尽管要是这世界上没有西瓜,也能用其他果实来代替,不过既然来到海滩,焰无论如何都想用西瓜。
「敲西瓜?那什么?」
不熟悉地球文化的普萝特问。
「所谓的敲西瓜……要怎么解释?」
焰仔细一想,发现自己也不晓得详细规则。
「我记得是眼睛被遮住的人按照旁人指示,用棒子敲破西瓜吧?嗯……起初是不是要原地转好几圈?」
「什么跟什么……哪里好玩?」
由于不清楚详细规则,焰的说明自然也模糊不清。不过就算清楚说明,她也不觉得能向外星生命体传达敲西瓜的有趣之处。
「也许实际试了就知道……?」
「你从刚才每一句都有问号耶。」
「又不能怪我,我只有在漫画或动画上看过!」
对焰而言,敲西瓜这种游戏与澄澈透明的大海同样遥远。
「好想……吃西瓜……」
焰等人七嘴八舌时,都都美方才容纳了许多肉串的肚子,这下子又发出响亮的声音。
「小都……」
见到都都美遗憾的表情,焰也不禁为之心痛。
于是焰心生一计,为扫空都都美脸上的阴霾而采取行动,一心想让她体验西瓜。
「你看喔,小都!西瓜在这里喔~呜嘿嘿……」
焰把胸部压到都都美的脸颊上,抱住了她。
「喂,刃,我找到西瓜的代替品了喔。」
「在下也有棒子的代替品。」
「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嘛!我只是想说,又大又圆的东西应该能让她体验西瓜的感觉啊!然后顺便亲密接触一下而已!」
只剩头部露出沙滩的焰叫道,然而辩解无效。
「敲焰头,预备~」
「不要这样啦!别玩那种惊悚的游戏!」
无人回应焰的拼命求饶,敲焰头游戏迳自开始。
「唉,规则是怎样?」
对傻瓜们的游戏起了兴趣,普萝特问道。
「没遮眼睛的刃自已看方向,用刀敲破焰的头。」
「什么啊?好像很好玩~」
才子像是要向焰宣告般说明了规则,普萝特平淡的反应中透出期待。
「这不就单纯只是行刑而已吗?」
三道冰冷视线刺向焰。
「被敲破的焰……可以吃掉吗?」
「如果是小都的话,被吃掉也了无遗憾!」
「OK~那么就开始敲焰头吧。」
「骗人的啦~!我还不想死~!」
感觉头颅真的会被敲碎,焰哭喊着求饶。
「还满好玩的嘛。」
「真是悲惨透顶。」
欣赏着哭哭啼啼的焰,好半晌之后她们才决定终止敲头。
「当然只是开开玩笑嘛。」
「我真的以为要被杀了……」
由于只是开个玩笑,焰被挖出沙滩。虽说是玩笑,但刚才众人的眼神十分肃杀,她努力将那情景赶出脑海。
「话说回来,居然连才子同学都想来海滩玩,真意外耶。」
学校泳装也没关系,总之穿泳装到海滩玩──最初提议的人出乎意料的是才子。除了捉弄人和猎杀盗贼外,很少见到她对娱乐如此积极。
「哎,这也是为了任务的作战计画之一。」
「……作战计画?」
虽然看起来只是在玩,不过背后似乎暗藏其他思虑。她们并非只积极寻求娱乐,终究是为了任务。
「海滩、泳装美少女、笨蛋胡闹,凑齐这三个条件,加成效果会唤来食人鲨鱼。恐怕那家伙十之八九就是袭击事件的犯人。」
毫无逻辑可言。
「你在说什么蠢话啦……B级片看太多才会──」
就在这时,普萝特紧张的呐喊声响彻沙滩。
「有鲨鱼!鲨鱼出现了──」
「不会吧!」
不只是因为普萝特居然如此惊叫,鲨鱼的出现同时也让焰吃惊。
她随即转头看向普萝特指的方向。
只见那个现身于截至方才仍显平静的沙滩上。
就连无论何时都摆着从容笑容的才子,在这时也面露紧张至极的表情。
「我来拖延时间!你们去叫卫盾队来。」
虽然出现在浪潮拍打处的身影形状诡异,但一眼就可知是鲨鱼。
猎食者的漆黑眼珠、能轻易撕裂人体的锐利尖牙──尽管与普通的鲨鱼相同,但有明显的差异处。
那鲨鱼长着脚。
也许是胸鳍与腹鳍变化而成的。粗壮的骨骼自表皮突出,前端看起来犹如利爪。那四条腿稳稳地踩在沙地上,步行时犹如蜥蜴般任凭腹部擦过地面,自大海走向陆地。
「别管我,你们快去!」
「只有才子一个不行!本人也留在这里!」
「……谢了。有我和你两个,铁定不会输。」
平常总是率先胡闹的两人,现在抢先守护伙伴。尽管如此,魔兽仍毫不畏惧阻挡在眼前的两人,踏入了人类的领域。
异形鲨鱼的特征,不只是将猎食领域扩张到陆地上而已。
更明显的是──
「超小的──」
──尺寸只有巴掌大。
两人一面呐喊着热血沸腾的台词,一面趴在沙滩上观察怪鲨鱼。
长脚的鲨鱼威吓般张开嘴,露出满口尖牙。但因为身体太娇小,反倒有点可爱。
为了对抗对方的威吓,才子与普萝特也张大了嘴。虽然是幅蠢到家的情景,不过由于魔物并不凶暴,让焰松了口气。
「好小喔……还是小孩子吗?」
「也许吧?这家伙长大的成体,也许就是我们在找的魔物。」
焰同样在鲨鱼旁边蹲下身子,俯视那小巧的身体。
只有一条,况且附近似乎没有其他伙伴,或许是迷路了吧。
不知何时都都美和刃也来到一旁,好奇地打量着小小的魔物。
「好帅、好可爱……」
都都美也模仿两个蠢蛋,开始威吓对方。
「不可以学笨蛋喔~小都~」
蠢蛋有碍教育,要尽量让小都和她们两个保持距离。
赌上双方威信的互相威吓渐趋白热化,最后发展到行使武力。才子开始用木棒轻戳不断威吓的勇猛魔兽,魔兽则不服输地咬住木棒。
「来啊来啊~」
「好了,你在干嘛啦?欺负人家的话,鲨鱼家长会来报复喔。」
「到时候我就迎头痛击,把它们通通做成鱼翅汤啦。呼哈哈!」
大概是害怕巨大敌人使出的攻击,鲨鱼笨拙地逃向大海。
「啊,逃走了。」
与魔兽间炽烈的斗争,以人类的胜利收场。
见到那拼命奔跑的模样,焰的心头涌现类似罪恶感的心情。届时如果交出才子给鲨鱼的家长,能不能得到原谅呢?应该有一试的价值。
「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真的有鲨鱼冒出来。」
「果然你只是随便乱讲……」
虽然不认为她是真的在执行召唤鲨鱼的仪式,不过焰原本以为才子应该有其他意思才对,但她真的只是随口乱讲而已。
即使如此,让焰下定决心穿上学校泳装的,依旧是才子那胡闹的作战计画。因为久违地放松了身心,她还是对才子心怀感激。但纯粹在心里,不想直接说出口。
「好了,回去报告吧。」
不知何时太阳西斜,海滩逐渐染上橙色。
「会不会因为玩太久挨骂?」
「谁晓得。」
「感觉好像玩太疯了……」
有种忘了一切,只管尽兴的感觉。虽说焰不求务尽队士职责,但还是希望心态上能更正经点。
尽管如此,倒也并非毫无收获。
「……不过,我觉得好像喜欢上这个城镇了,也有讨厌的地方就是了。」
宜人的疲劳感与氛围不同于白天的美丽景致。就如托雷克所说,她因为认识这个城镇而萌生了好感。焰的胸口中萌生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允许这片美景受到损害的决意。
不过一行人还是挨骂了。
「也许大叔没资格讲啦,但未免玩得太过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