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艾莉莎·罗雷德
克劳福德魔术学园的第一演习室中，二年级A班的学生正做模拟对战的课堂训练。
在八个对战场地之一，两名少女正彼此对峙。
一名是来自A班、学园中排名第五的艾莉莎•罗雷德。
而站在她对面的人，是一位有着宛如梦幻般银发的美丽少女。
「（……这次一定要赢！）」
艾莉莎满脸敌意地盯着对方，而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位银发少女冷若冰霜的表情，彷佛彻底屏蔽了情感波动，她的名字是尤法亚•昆兹罗德。
在克劳福德魔术学园，优秀的学生会被授予「A级」称号，以彰显其卓越的才能。而其中，只有那些超越A级水准，并在魔术领域中展现出极高实力的学生，才会被授予「S级」的特殊称号。这个称号，直到现在也仅仅颁发过三次，是学园的至高荣誉。
而且，在实技考试中，她成为学园创建以来，首次在所有基本属性评测中取得全S评价，毫无争议地获得了S级魔术学生称号的杰出人物。
那正是如今正面对峙着艾莉莎的银发少女──尤法亚•昆兹罗德。
她正是当前克劳福德魔术学园的学园排名第一人，同时也是艾莉莎至今未曾战胜过的对手。
「我要上了！」
「……好。」
面对艾莉莎的强势挑衅，尤法亚冷静地毫不动摇地回应。
「灭穿灼热的猛射（Vindich Sturm Lance）！！」
「暴虐的碧水龙（Guraozamu Shutorūderu）」
艾莉莎迅速吟唱，从魔法阵中射出无数火焰风箭攻向尤法亚。
尤法亚稍微慢了一步，但冷静地展开了蓝色魔法阵，召唤出巨大水龙迎击。
魔法箭正面撞上水龙，飞溅的水花丝毫无法削弱水龙的力量，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直逼艾莉莎。
「呃…………！」
为了抵抗逼近的水龙，艾莉莎咬紧牙关，一边更加注入魔力到魔法阵中。
「……哈啊啊啊！」
艾莉莎的咆哮似乎引发了回应，箭矢的弹幕提升了威力，而水龙像是被压制住一般，势头逐渐减弱。
「……！」
但随后，水龙大大张开嘴，发出宛如咆哮般的轰鸣声，将所有的箭矢吞入口中，势头再次增强，直逼艾莉莎而去。
艾莉莎试图注入更多魔力来抗衡，但徒劳无功，最终被巨大水龙吞没，直接撞上场地的角落墙壁。
「……咳、咳！」
撞击墙壁的冲击让艾莉莎无法忍耐，肺里的气息涌了上来并被吐出，她随后倒在地上。
但艾莉莎咬紧牙关，立刻用手支撑身体，撑起了上半身。
「我还没……输……！」
「……！」
尤法亚依然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艾莉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抬起手展开魔法阵。
她试图继续比赛，但被监督老师从后方叫住。
「比试已经结束了，艾莉莎同学。」
「……！」
「尤法亚现在可以随时给予致命一击，这场比赛你输了。请你退出场地，后面的队伍已经等候多时。」
老师要求艾莉莎退场。
「还没结束！我还能战斗！」
「不行，做为模拟对战的监督者，我判断比试不能继续。疲劳状态下的比试很危险，可能会受重伤。模拟对战以后还有，况且模拟对战本来就不需要执着胜负，这场比试到此结束吧。」
「……！」
面对艾莉莎的强烈抗议，老师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
即便艾莉莎情绪高涨，但她明白，再怎么强烈抗议，也无法让比赛继续下去。
「……我明白了。」
她对尤法亚简短地说了一句：「谢谢您」，做为模拟对战后的问候，随后压抑着心中的悔恨，低下头走出了比赛场地。
接着，尤法亚依然面无表情地回应：「彼此彼此，非常感谢您。」随即也从场地中离开。
离开模拟对战场地后，艾莉莎注意到几个女生正在一边朝她看，一边窃窃私语着，低声交谈的模样映入她的眼帘。
「……真是烦人，受不了。」
即便未必真的听到那些声音，但对于那些女生的对话内容，艾莉莎大致上是能够猜得到的。
「艾莉莎每次都要这样呢。」、「怎么可能赢得了尤法亚啊。」、「她是不是完全看不出自己和尤法亚天赋上的巨大差距呢？」「艾莉莎这个人，除了自尊心高也没什么别的特点吧。」「那么拼命，真的有点可怜。」这些话，她曾经偶然听见过。
艾莉莎大概也能轻易猜到这次她们又在说「艾莉莎又来了吧」这种话语，带着一种怜悯又带着鄙视的语气。
虽然被外界这样随便说三道四对她来说非常屈辱，但艾莉莎还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对她来说，要回击她们、甚至与她们做模拟对战来展示彼此实力的差距，其实并不困难。
然而，她告诉自己：「即使这么做，也无法改变目前无法战胜尤法亚•昆兹罗德的现实。」因此，她发誓，总有一天要击败尤法亚，让她们对自己刮目相看。
在演习室中，将怒火发泄在目标上，不断施展魔术的同时，监督老师宣告了授课结束，于是艾莉莎离开了演习室，前往更衣室。
一年级时的艾莉莎，总是像这次一样与尤法亚开启模拟对战，但她从未接受过败北的事实，试图强行继续比赛，结果每次都被监督老师制止。
在进入学园之前，她被誉为「世所罕见的天才魔术师」，因此无法接受自己会输给同龄的学生。
身为名门「罗雷德家」的魔术师，自幼便以魔术击败身边的孩子以及成人魔术师，艾莉莎对自己是「天才魔术师」这一点怀有强烈的自信。然而，自从进入学园并首次在魔术上败给同龄人后，艾莉莎首次尝到了挫折的滋味。
起初，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因此比以前更加努力地做魔术锻炼，执着于要打败尤法亚•昆兹罗德。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她与尤法亚之间的差距却只会越拉越大。
入学一年后，到了二年级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勉强继续模拟对战了。
她逐渐开始接受旁人所说的事实，自己和尤法亚•昆兹罗德之间，从一开始就有着根本性的天赋差异。
在尤法亚这样真正的天才面前，自己只不过是个平凡人罢了──这一点，艾莉莎终究不得不承认。
不管再怎么努力，自己都永远追不上她。对着那道无法跨越的墙壁继续挣扎，也已经没有意义了──艾莉莎这么想着。
最近的艾莉莎开始放弃想要赢过尤法亚，并接受两人之间天赋上的差距。
但最近，她又重新开始努力，想要再次追赶上尤法亚。
让她改变想法的契机，是前不久与她决斗的一个男人的话。
『无论被如何击倒，无论实力的差距多么残酷，无论深陷何等绝望之境──只要心中仍未放弃，就永远不是失败。』
那个男人总是带着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唯独他的那句话，却异常沉重，如同烙印般刻在艾莉莎的心底，久久不散。
尽管不明白原因，但从那句话中却能感受到一股无比坚定的意志。
他的话语像诅咒般不断在艾莉莎心中回绕，让她回想起曾经为了战胜尤法亚•昆兹罗德而拼命努力的日子。
──再多挣扎一下吧。
对艾莉莎而言，那句话实在令人愤懑，但无可否认的是，她的强烈斗志正是因那句话而再度燃起。
从那之后，她比以往更加努力锻炼魔法，重新展开追逐尤法亚的挑战。
然而，今天的模拟对战中，她倾尽全力与尤法亚对决，却仍被轻易击溃。面对两人之间那绝对的天赋差距，艾莉莎再度陷入挫败感中。
「（果然，尤法亚好强……无论如何，我也无法赢过她……）」
这并非因为艾莉莎的意志薄弱。
而是因为尤法亚的实力实在太过压倒性，足以彻底粉碎艾莉莎燃起的希望。
艾莉莎再次深刻感受到那种不可逾越的天分差距，那是一个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抵达的领域，让她不得不认清现实。
也正因为具有魔术的才能，艾莉莎才能如此深刻地感受到那实力差距的令人厌恶。
艾莉莎微微低着头，一边朝更衣室走去，一边在走廊上行走时，迎面走来的一名男学生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艾莉莎一边说着「啊」一边抬起头，停下了脚步。
随之而来的，黑发男学生也停下了脚步。
◆
「……啊」
「（……天！）」
西昂正沿着走廊朝下一堂课要去的教室走去时，注意到对面走来的一名女学生在看到自己后停下了脚步。
对这名女学生有印象的西昂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但随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准备从女学生身旁擦身而过。
然而──
「喂，等一下！」
「呃……」
女学生艾莉莎•罗雷德抓住他的制服后背，叫住了他。
因为突然被拉住，他稍微失去平衡，脚步停了下来。
「怎么，不会打声招呼吗？」
「……啊，辛苦了。」
「（我们也不是需要特地打招呼的关系吧……）」这么想着，西昂转身回应艾莉莎：「那就这样吧」，然后再次转身迈步离去。
「喂、等一下！」
「嗯？」
艾莉莎带着焦急的表情开口，再次抓住西昂的制服将他叫住。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不……也不是说有什么特别的事……」
「抱歉，我并没有生气……只是，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不是……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
艾莉莎表情有些尴尬地说道。
被她抓住的衣服得以解放后，西昂转身再次走了起来。
然而，当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段时候──
「啊，还，还是有事情找你！等一下！」
艾莉莎追了上来。
「（不妙，不妙不妙。该怎么逃开她呢……？」
西昂认为如果她又说出「再来决斗吧」这样的话，实在是受不了，于是想方设法找借口来结束与她的对话。
如今，艾莉莎•罗雷德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警戒对象。
如果西昂和她扯上关系，就可能再次莫名其妙地被揍个半死，或者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魔术才能真相，把之前在决斗中营造出的「隐藏实力」的帅气形象彻底毁掉。
特别是第二种情况，对西昂而言，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发生的事。
「……！」
为了尽量不与她有任何牵扯，西昂打算找个好理由搪塞过去。然而，但他回头看时，艾莉莎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隐藏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认真，西昂回应了艾莉莎的呼唤。
「那个……有件事想问你。」
「……如果是我能回答的事的话。」
西昂促使艾莉莎提问。
「你之前跟我说过吧。『只要不放弃，就不算输』这句话。」
艾莉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后向西昂发问。
听到这话的西昂想起了前些日子的决斗，「这么说来，我好像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他这么回想着，转身看向她。
「……啊，确实是我说过的。」
「那么，只要不放弃，你觉得不管是什么对手，总有一天都能战胜吗？」
「那是当然的吧。」
「…………咦。」
面对艾莉莎的提问，西昂的回答中毫无犹豫。
仅仅一句简单的话，却蕴含着深刻的分量，使得艾莉莎微微显露出动摇。
「那、那么，我想你应该清楚我的实力，如果我不放弃的话……」
微微的犹豫之后，艾莉莎像是下定决心般继续说道。
「即便是我，对上尤法亚•昆兹罗德，对上学园最强的她，我真的能赢吗……？」
──尤法亚•昆兹罗德。
她是学园历史上仅有的三名S级魔术学生之一，做为二年级生便已经是克劳福德魔术学园学园排名的第一名。
被所有人认可的天才魔术师，亦是最强的魔术学生。
以常识来考量，止步于A级的艾莉莎想要战胜尤法亚•昆兹罗德，无论发生何种奇迹，都是绝不可能的事。
毫无疑问，全世界的魔术师都会异口同声地这么说吧。
艾莉莎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然而，坦白说，艾莉莎仍然期望眼前的这名男生能告诉她：「你一定能赢。」就如同前几天的决斗一样，艾莉莎相信，只要再听到西昂的鼓舞，或许她就能再次燃起斗志。
毕竟，这个充满神秘深度的男人，可能──只是可能──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然而，眼前的这名男学生却深知艾莉莎的实力。
以他的实力来说，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艾莉莎与尤法亚•昆兹罗德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多么悬殊，而这种差距，即使付出再多努力，也无法轻易跨越。
或许，连这个男生也会说──「那是不可能的。」
当这样的想法闪过，艾莉莎感觉自己内心抗拒着去听到那样的回答。因为她清楚，一旦听到了，她将再也无法重新站起来。
然而，艾莉莎的心中却又有一丝期待，渴望那句话能够让她放下这一切。或许，她正在试图接受「无法击败尤法亚•昆兹罗德」的事实，并让这成为一个终点。
──就在她微微颤抖时，男生马上回应了她。
「你在说什么？」
「……唔。」
那句话和西昂的表情，言外之意分明是在说：「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还问什么？」
「是啊……对吧……刚刚的问题就当我没说──」「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尤法亚声音微微颤抖地试图说完，却被西昂的话直接打断了。
「……咦？」
「无论对手是谁，只要持续战斗到获胜，总有一天会赢。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咦，咦……？」
「嗯？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艾莉莎睁大双眼看着，而西昂则用一副疑惑的表情看向她。
西昂的话毫无疑问是他的真心话。看着艾莉莎那认真的目光，西昂感到自己必须正视并坦然回答她的问题。因此，他将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想法认真地表达了出来。而艾莉莎的惊讶反应，则让西昂感到不解。
「不、没有……」
──不对啊……那什么荒谬的逻辑，根本没道理嘛！这是艾莉莎内心的声音。
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表情是那么的认真，没有一丝玩笑意味。艾莉莎不禁感到，那份真诚，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内心。
其实，她自己早就期待着这样的答案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抑制住了内心想吐槽的冲动。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我觉得这个男人无论面对多大的阻碍，都不会停下脚步吧。）」
尽管只是一场决斗而已，艾莉莎对他的评价可能有些过高，但她却莫名地笃信不疑。
「不……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回答。」
「……嗯。」
「那么，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艾莉莎继续提问。
「什么事？」
「如果你有一个梦想，但你知道那绝对不可能实现，你还是会不放弃吗？」
「嗯，当然。仅仅因为它绝对不可能实现，就成为放弃梦想的理由，这不成立。」
西昂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是吗？」
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回答，艾莉莎轻声回应。然后，她又继续提问了。
「能够这么回答，或许在我的预料之内吧。」这样的感觉浮现于心头，随后，艾莉莎继续了她的提问。
「但是，明知道是不可能实现的梦，还要追逐下去，这样的行为，不是既可笑、又可怜，甚至愚蠢吗？……而且，肯定会不断被周围的人嘲笑。」
说出这番话的同时，艾莉莎将此情此景与现在的自己重叠，胸口阵阵作痛。
「追求自己的梦想，与周围的人无关吧。」
面对表情透着悲伤的艾莉莎，西昂干脆地回答。
「如果有人说，不去追逐注定实现不了的梦，才算聪明，那么──我甘愿当个笨蛋。」
「──！」
西昂的眼神直视着艾莉莎，那目光清澈得毫无杂质。
「拼命努力、奋力挣扎，即使有人嘲笑──我认为，比起那样的人，追逐梦想的傻瓜才更加帅气。」
「……」
听到这番话后，艾莉莎暂时无法作声，陷入沉默。
「……是的，我明白了。」
几秒钟后，她只简单说了一句话，然后转身背对西昂。
西昂看到这情况，认为她的问题已经解决，便说了句「那么」，准备离开。然而，就在此时──
「绝对不会输……！」
艾莉莎喊出这句话，西昂停下了脚步。
当西昂回头时，艾莉莎仍背对着他，保持着那个姿态继续说下去：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打败尤法亚•昆兹罗德……！」
说到这里，她转身面向西昂，接着补充道：「而且，当我打败她之后──」
「我一定会和你分个胜负……！」
艾莉莎的眼眶和鼻尖微微泛红，但她用手指直指西昂，坚定地说道：「给我记住……！」
「啊啊，我会期待的。」
「真是的，那份从容真让人火大……」
叹了一口气后，艾莉莎以稍显认真的目光注视着西昂。
「喂，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
「……看这制服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他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我是个普通的C级魔术学生……那么，后会有期。」
如此说道后，西昂转过身去，背对着艾莉莎。他轻轻抬起一只手，挥了挥手便大步离去。
「……真是个让人火大的男人。」
艾莉莎目送着他的背影，心中萌生了一股强烈的决心。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击败尤法亚•昆兹罗德。
不管遭遇多大的挫折，不管实力差距有多大，不管情况多么令人绝望，我都绝不会再退缩，绝不会再停下脚步。
──绝不放弃。
等到西昂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艾莉莎用制服的袖口轻轻擦拭了自己的眼角。
◆
在与西昂的对决过后数周，艾莉莎又一次在课堂上展开模拟对战。
艾莉莎•罗雷德的对手与之前相同，依然是尤法亚•昆兹罗德。
尽管艾莉莎这几周来孜孜不倦地锻炼自己的魔术，但比赛的结果和以往一样，艾莉莎再次惨败。
与先前的模拟对战完全相同，艾莉莎使出的浑身魔法，无一例外地被尤法亚以象征龙的水之魔法「暴虐的碧水龙（Guraozamu Shutorūderu）」彻底瓦解。最终，艾莉莎自身也被自己的魔法吞噬，重重地撞上场地的屏障。
倒在地上的艾莉莎，面对尤法亚冷漠的注视，对方完全解除了战斗状态，仅以冰冷的表情俯视着她。
然而，艾莉莎并未放弃，她说道：
「还没完……！一切都还没结束……！」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朝尤法亚展开了魔法阵。然而……
「艾莉莎同学，请到此为止吧。」
「你已经输了。请将场地让给下一组吧。」
和以前一样，负责模拟对战的监督老师上前制止了她。
艾莉莎回头用凌厉的目光盯着老师，监督老师心里想着：「（……又来了）」
但艾莉莎的反应与以往有所不同，她说道：
「……拜托您了，老师。请让我继续下去。」
与之前那种撒娇般的无理取闹不同，此刻的她，那双眼睛散发出连监督老师从未见过的真挚光芒。看到这副模样，监督老师不禁有些愕然，随后再次开口对艾莉莎说道。
「……不行的，我不能同意。并不是我故意刁难，而是因为判断继续下去对你来说太过危险……！」
「老师拜托您了，无论如何，请让我继续下去！」
「……唔。」
监督老师的话语虽然坚定，但语气中带着理性的解释。
在场外，可以听到班上的女同学们正在对艾莉莎窃窃私语，然而艾莉莎完全不为所动，无视一切。
艾莉莎心中满是「我还不能放弃，我还想继续比试」的强烈意念。
她这股坚定的信念，已经充分传达给了监督老师。
「……你的认真我完全明白。不过，比赛继续下去太危险了，做为监督者还是必须终止比赛……」
「我也请求您，老师。」
「咦，尤、尤法亚！？」
「……！」
当这名学生插进艾莉莎与教师之间时，监督老师和艾莉莎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旁的尤法亚•昆兹罗德，令监督老师忍不住惊呼，艾莉莎也大为动摇。
然而，尤法亚毫不在意两人的反应，继续开口说道。
「拜托了，请允许继续比试。」
「这、这个……即使是尤法亚同学的请求，基于安全性考量，还是不能继续比试……」
「……」
「放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证她的安全。」
「……」
依旧面无表情地要求继续比赛的尤法亚，面对依然想要中止比赛的监督老师，但在听到尤法亚最后的话语后，监督老师重新考虑了自己的判断。
若是S级魔术学生尤法亚•昆兹罗德都认为没有问题，不论她是否会手下留情，还是会在魔术直接命中之前中止，都几乎可以确定艾莉莎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
「既然尤法亚同学都这么说了，那么我明白了。我同意比赛继续。不过，我会在场内监督，一旦有危险，我会立即出手中止比赛。」
在这样的条件下，监督老师同意了比赛继续，并走向场地中央，准备设置监督用的屏障。
「为什么……」
教师稍微离开后，突然插话的尤法亚让艾莉莎感到惊讶，不禁用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道。
尤法亚•昆兹罗德这个人，总是冷冷的，从不与任何人接触。自入学以来，即使过了一年多，除了课堂上必要的情况，几乎没有人听过她的声音。
虽然艾莉莎还能理解这一点，但尤法亚根本没有理由继续模拟对战，这让艾莉莎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行为。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很多次，可为什么偏偏这一次……？艾莉莎的脑海里充满了疑问。
对于艾莉莎的问题，尤法亚回答道：
「──现在的你的眼神……很像这个世界上我最敬重的一个人。」
「……？」
尤法亚说这话时，脸上依旧是她一贯的无表情。但在艾莉莎看来，却觉得她似乎有些高兴的样子。
之后，艾莉莎稍稍平复了心情，说：「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先谢谢你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全力以赴吧。」说完，她振作精神继续比赛，但最终还是以她的惨败收场。
那一天，艾莉莎并未再继续比赛。但从下一堂课开始，她仍然不断地与尤法亚对战。
不管艾莉莎•罗雷德多少次被尤法亚•昆兹罗德打倒，也不管被展现出多么巨大的实力差距，她从未选择放弃。
就算这多么狼狈、多么不堪，就算周围的人笑话她，她也再也不会退缩。怀抱着那位C级魔术学生的话，她继续向前挑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