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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只是想法而已吧。也并不是透明的正体就一定是对于当事人来说的恋爱对象——我也是幼儿体验或者孩童时期的记忆被牵引出来的倾向比较强。原初体验。就像最初说的那样,也不是全员都看到了异性——比如说调查团的一位超过了七十岁的老人,像他就是把透明的正体看成了过去的恩师。”

听到我在透明君身上看到了父亲,瀞美像是应援打气一样长篇大论了一番,不过这似乎是临时组合起来的救助之舟同时也富含了启发。虽然不知道看到恩师的那位爷爷是什么人,也并不是否定“夕阳之恋”,但是确实普通来说到了七十岁的年龄,没什么可能还有恋爱的情绪吧。也可以说是芙罗伊莱茵•拉芙假说的漏洞——恋爱感情枯竭了的人们,或者反过来,还没有成长到分化出恋爱感情的小孩,会如何决定透明的形象呢?恩师之类的——还有双亲之类的,是好线索吧。也就是不能反抗,然后想要顺从的对象……就算不是,也是拥有差不多氛围的对象。话又说回来,会以这种形式回忆起那三个父亲也是个意外呢。然后是“年轻度”——透明君向我展示的形象的“年轻度”。确实是西东天的眼睛,架城明乐的嘴巴,蓝川纯哉的声音——但是,那年龄感不是父亲的东西,而是和我同世代的。不可思议……不,不对。是我的年龄不知道何时追上了捡到我开始养育我那时候的三人的年龄。切……我也会变老呢。就算变成一样的年龄,也完全没法明白那群萝莉控的心情啊。

“话说回来哀川小姐。差不多想要回到最初的提问了——您在最后,被透明说了什么?那个,用父亲的声音……”

嗯。啊啊,对了,一开始是那个话题啊。在隐瞒那件事的前提下,首先对透明君的特质进行了探讨吗。当然,这时候应该要报告了吧。现在正是好时机。暴露了父控的现在,需要隐瞒的情报已经没有了才对——更不用说是透明君对我说的“希望你能够协助我毁灭人类”那种事。应该早早告知、进言最好做好对策吧——听了这个之后,大家不就会更加认真地开始考虑破坏他的方法了吗?在那家伙的特质再扩散下去之前——已经太晚了,已经束手无策了什么的只是一种意见,就算如此,既然现在世界为了把我封锁而合谋勾结,不是很有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智慧吗?………………

“哀川小姐?怎么了吗?”

瀞美对沉默下来的我,比起可疑更像仅仅是关心一般窥探——对此我只能,没什么,这样回答。变成这样了,只能承认这个明明知道说了比较好却觉得不想说的自己——理解透明君的威胁的前提下,深切明白的前提下,还是想要包庇他?喂喂……这样不就是魅惑早就在我内心深处完全渗透了吗?

“被他说了深入内心到不能说程度的话吗?但是……”

不好好告知的话会很困扰,原以为肯定会这么说,但瀞美接下去的是,

“不用那么在意比较好哟。”

这般,也是应援打气一样的台词。

“因为透明的话语、其内容也是由听者不同会不同——而且会话内容大多数都没有意义。交流不成立,因原支局长也这么说了吧——就算想要对话,基本上都会是无理问答游戏一样的东西,不能算是对话……”

无理问答。啊啊,对。和他的交流很类似那种游戏——基本上,和透明君的对话都是无法吻合的。该说是越对话越混乱吧——那么最后的整合也只是其中一环吗?

“只是清楚地听到好听的声音,虽然好像也能理解意思,但是对答完全不成立,之类的……”

我没有直接对话过所以不能作为实际体验来说,不过如果哀川小姐想要从中找出什么意义的话,我觉得那肯定会是以徒劳告终的吧——瀞美这样说。真是个好忠告,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为了人类灭亡这种事情苦恼。……因为被要求对于“请求”不做反应,我对于“人类灭亡”什么的台词没有给出回答,那么,假设我在那时候无视瀞美的制止回答了那家伙的话语,也不会有意义吗?“请求”这个词加上了不做出反应的修饰,那之后的句子就没有关联了?还是说,透明君那乱七八糟的发言内容也只是无数正体之一,不,几种而已——吗?我还是隐瞒自己被说了什么,对这方面试着进行了提问。瀞美的回答是“不清楚”。

“所以,也绝不只是会被说一些希望听到的事呢——芙罗伊莱茵•拉芙博士对此也没有成立假说。因为会有矛盾啊。话说,博士在和透明对话之前就撤退了啊。”

能够抑制知性的好奇心这一点,或许是那个博士作为研究者来说最古怪的部分呢。ER3系统的家伙们大部分都是不能做到那一点,朝着奇人怪人变化的家伙。虽然我不是研究者,但能否做到呢?……不过,“要是我能做到的话我就不是我了”这种心情是无法抑制的。我如此考虑着,然后对瀞美说了“透明君对我说的都是难以启齿的满是下流词汇的黄段子,要详细说就饶了我吧”这种谎话。因为被说了十分粗俗的东西所以变得不能做出反应……虽然是有点牵强的掩饰,总之,关于这个话题还是希望早早结束掉。不是因为想要包庇透明君才说的谎(倒不如说等同于冤枉他了)。如果透明君的“发言”内容里没有意义,又是不能吻合的句子的话,现状下还是觉得要避免冒失地让ER3系统,更远来说是哀川润包围网的家伙们,感觉到“人类灭亡”这种荒诞的可能性……就算透明君这边是不确定要素,不能信用,但是,那么要说ER3系统、其他相关组织就能信用的话,也完全不是那回事。要说危险性,这些家伙们也各自有着十分的危险性呢。那样的家伙们现在合伙了啊。抱着恶作剧的心态招来混乱的话,还指不定会不会导致第二次大战争呢——我如今再一次,就算被阻止,也决意要与透明君对峙了。第二次,或者是第三次的接触。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不能算是立即答应了!应该不会像笨蛋了!若是“人类灭亡”什么的不是没有意义的发言,而是他的真意的话,那之后再向嘉泽尔传达也还不晚吧……不过果然,会像这样考虑或许本身就已经是在透明君的影响下了。或许再一次对峙的决意也单纯只是受到那家伙“期待再次见面”的话语的影响——一开始考虑就会原地兜圈子没有个头啊。

“是吗。……那么,就不深究了。”

瀞美这样说。虽然可能觉察到了什么,但和所述的一样,没有再追问。作为代替她说“就算正体不能确定是没办法的事,不过至少能知道目的就好了呢。”

似是岔开话题,实际上击中核心一般的台词。目的。但是,如果“人类灭亡”这种发言是无意义的话,还能考虑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宇宙人的来访理由。侵略——观光?交涉……调查……并非开国而是开星的要求……还有什么?难不成是来买只有地球有售的限定品?但是怎么说呢,包括“人类灭亡”在内,无论是哪个理由,作为拥有从遥远之处来到地球程度科学力的宇宙人的目的来说都有点微不足道的感觉。不是有费米悖论的说法吗?考虑宇宙的广阔与年龄,在概率上来说应该会有和地球人一样的生命体存在,但为何我们无法相遇,之类的——对此的回答之一,就该是“没啥事才不会来地球这种地方呢”。也就是“我们自身是住在地球上的地球人,所以总会一不小心就认为宇宙船地球号有价值,但那是能够让拥有高度科学的宇宙人从遥远的地方特地前来的价值吗?”这种事。无法用机器对透明君进行观测、分析的理由,说成仅仅是地球的机器太“老旧”也并不是不行的吧。

“只是迫降……之类的?”

瀞美说。嗯,我现在也在想——只是事故的可能性。某种故障、事件。但是不仅缺少娱乐性,而且还留有为什么要特意在这种“边境的惑星”上迫降的疑问。

“要是透明简单易懂地坐着UFO之类的就好了呢。”

瀞美如此叹息。对呢。只有身体掉落下来,有点虽然把他姑且看作“生物”,却无法完全赞同的感觉——能够在宇宙空间里生存的生物至少不存在于地球的常识里。就算是熊虫也没办法吧。连我也不行。

“流亡呢?记得哆啦A梦的电影里有过这种故事。”

啊啊。小星球战争吗。原来如此,虽然瀞美会看漫画是个意外,不过确实,那样的话就能算是来到这种边境惑星的有说服力的理由呢。但是嘛,同样地还留有怎么生存在宇宙空间里的疑问啊。结果,最有信服力的线只剩下人类现在被既不是生物也没有目的的矿物……陨石,那种东西搞得东跑西窜。

“矿物?但是……因不同的人会变化正体的矿物是存在的吗?”

要说这个的话,因不同的人会变化正体的生物也不存在吧——外观、声音、气味、味道、触摸的感觉都会因人而异的矿物。就算观测者是同一人,每次见到也都会增加正体。如果要分析透明君的话,首先要从这些方面吧——虽然这么想,但这种程度的探讨研究者们早就做完了吧。问题是,分析结果因人而异这一点。而且尽管不同却还都是有说服力的……只是,因此我自身才感觉到了要做一次的必要性。对,若是我会有什么感觉——

“作为研究者来说实在是难对付的素材吧。因为越调查越是出现对自己有利、期望之中的结果——然后结局就是全部和别人不同。就好像不知道镜子的民族在做关于镜子的研究一样。”

这种事在哆啦A梦里面也有过,瀞美说——啊,是有呢。因为镜子会根据看着镜子的人映出不同的人物,所以不知道映在镜子里面的家伙的正体之类的故事——嗯嗯?这样的话,透明君“人类灭亡”的发言就是我的愿望的投影吗?喂喂……要是被混蛋父亲们虐待的萝莉时代还好说,现在的我会有那种危险思想吗?可怕。心中的黑暗真可怕。不过,虽然不确定瀞美带了多沉重的感情这样说,但是假设透明君是镜子君的话,意外地还不坏吧?实际上,映在镜子里的自己也确实是在用想看的方式看着想看的东西……如果在他的正体里看着的是自己的心、潜在情结的话——啧。

“怎么了?哀川小姐。”

不好,思考太多都想要暴走了。变得嫌麻烦,觉得怎么样都好了——内心变成想要干脆全部破坏的危险心情——现在进行一下小休止吧。仅仅堆积假说也不是办法。

“哈啊……嘛,也是呢。而且这种议论,因原支局长在之前早已积攒得足够了。”

我本来觉得就算如此我还是会说“我们自己积攒起来的才有意义”,不过要是忘记停止时机的话,指不定我会不会真的开始暴走,所以忍了下来。嘉泽尔啊。在她看来或许倒不如我真的在这里胡闹起来,让所有一切化为白纸才好呢——和透明君见面的时候,稍微有点这样想过。推测来说,她早已是和透明君有过接点的被“无力化”了的一方,所以总觉得她应该有想过,要是能在自己不下手,也不下命令的情况下消灭透明君的话,是再好不过的了。没有这点狡猾怎么能在ER3里干下去。虽然总觉得想要听的关于透明君的事大都是从瀞美那里听到的,不过我还想从嘉泽尔那里听到更详细一点的啊——不,要说出欲望的话……不过,那是有点过分要求了吧。

“呐,哀川小姐。随便聊聊好吗?”

随便聊?倒是没什么关系。老是进行严肃的话题肩膀都酸了。

“虽然有种因为宇宙来的飞来物而爽快退场了的感觉,但是本来这次事件是从对您的包围网开始的呢。”

嗯。

“关于这点您怎么想?”?嘉泽尔也在意过吧,怎么,这个是很重要的事吗?

“……我觉得,是十分无聊的行为呢。”

那不就和我一样嘛。不过嘛嘉泽尔的意见也有考虑的余地吧。射击导弹啊,暗杀啊之类的,比起那些个东西,包围网作为战略不还是可行的吗?既不是欺骗也不是物资作战,硬要说的话就是兵粮作战……虽然现在似乎进行得不是很顺利,那也只是结果而已。说不定继续那种状况的话,在协定崩坏之前,普通来说或许我会先想要哭了呢。

“并不是想听到这种根本没含有真心的安慰——只是,我想问问呢。怎么说呢——强大的人对于自己很强的感觉在本人来看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

“就算像那样被从世界中排除、排斥,对您来说却是不痛也不痒的——那,是不是就没有感觉呢。不,是作为一种幻想来说。虽然也有想过我们悄悄地无视您,人类最强的您是否也会感到受伤呢,但是那不可能吧……什么的。”

不不不,会受伤的哦。还想着被讨厌了呢。我不知为何像辩解一样主张着自己的伤心,瀞美倒是态度冷淡。不过,确实也没有那么伤心,太强力主张也很奇怪吧。

“政治家啊,艺人啊,运动员之类的……有名的人总是有点什么事都会被批判不是吗——一举一动都会被奚落嘲笑或者被骂得狗血淋头不是吗。就连艺术作品也是越有买气越会出现怨言的吧?看到这些,我会觉得很可怜呢。受到那种在无聊嫉妒的基础上形成的无意义反动很可怜。但是,真正无意义的却是这种同情不是吗,实际上和您接触过后就这么想了。”

嗯嗯?不明白哦。说得更简单易懂一点啊。要是能比作少年漫画的话,我就能很容易理解了。

“所以啊——就是说您不明白啊,我们,凡庸之人的心情。然后对于凡俗的批判和怨言您一点也不在意——高人一等的人物不是完全没法听到一般人的批判吗。想要看到强大的人虚弱的姿态的心情啊,反过来不想看的心情啊之类的,是完全不能理解的吧。您难道不是永远不会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干这种排斥您的‘无聊之事’吗。”

什么啊,别找碴啊。“强大之人不明白弱小之人的心情”系的理论吗?那种东西,弱小的家伙加油变强不就好了吗。

“说得很轻巧呢。”

因为就是很轻巧啊。而且,要说的话,瀞美,你也是相当高层的人吧——摆出精英架子的人吧。你这般的人说出那种灰心丧气的话我觉得更成问题啊。

“……什么意思?”

喂喂,连这都不考虑就别吹嘘那种理论啊——就算是随便聊聊也太不加考虑了吧。

“Noblesse oblige……位高任重……的意思吗?”

强者应该对自己的强大有自觉的意思。我个人的见解,比起弱小的家伙叫苦连天,看到强大的家伙示弱会让我更加觉得火大呢。站在优位的人却表现出自己还不行的谦虚姿态那真是有问题。变得更加傲慢一点啊,更加被人厌恶啊。

“更加被人厌恶……说得真荒谬呢。”

不过,明明自我感觉太良好,却还想被人喜爱,不觉得非常荒谬吗?虽然我并没怎么考虑,像平时一样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也没考虑过整合性就说出那些话,但是,现在我能够给不知为何心中模糊不安的心情命名了——啊啊,是吗。对于透明君感受到的奇妙的对抗意识,或者说讨厌的感觉,是从这里来的吗。我对于他想被人喜爱那种天真很恼火啊——虽然那是不是有意图的手法(色诱?),甚至不说意图了就连他有没有意志都不知道。

“不过,哀川小姐。想受欢迎……想成为有人气的人,不是谁都一样的吗?”

瀞美说。话语里没有到反论程度的强度——她也并不是想在这时候寻求对于那种事的结论吧。

“就连您也是比起被讨厌更想被喜欢吧?比起被世界无视,果然还是被看成英雄更好吧?”

那倒是啦。不过啊,一边有着想受欢迎、想成为有人气的人的动机,另一边觉得那种事情随便怎么样都好的心情也应该要有吧?我觉得强大的人就是不会去考虑多余事情的家伙呢——例如我,基本上干什么都没怎么思考。强者就是强大。而且要是依你的理论的话,那应该是哪边都不想吧?不管比你高层的家伙被你讨厌了是会难受,还是无所谓。要是前者就会让人觉得变强失去了其意义,后者的话自己就太凄惨了。

“…………”

啊,什么话题来着?对了对了,就连你也会被谁羡慕、嫉妒、讨厌吧。人上有人而人下也有人?不过既承认这一点,又必须在别处主张“人与人是平等的”还真是辛苦的事情呢。

“哀川小姐。您又没有回答我最先的问题呢——强大的人对于‘自己很强’这种感觉在本人来看是什么样的呢?”

诶?没回答吗?啊对了,太过理所当然就无视了啊。

“是吗——果然是理所当然的吗?对自己来说自己就是自己这种事。”

不不,理所当然的,只有“答案是理所当然的”这点而已——强大并不是理所当然。自己是人类最强这种自觉症状不是超级愉快的事吗。

“超、超级……吗。”

情绪高涨啊。所以一直装拽扮酷地活着——我说了吧?强者应该对自己的强大有自觉。周围给予的影响之类的也是啊——虽然这是我不擅长的领域。所以,综合起来或许和你说的一样。你们对我的排斥在我看来不算什么——尽管会受伤,却可能在享受这种伤心呢。……若是在那件事上,瀞美你对我感觉到自卑的话,是没有必要去在意那种东西的。

“也不是因为那样才抛出这个话题的呢。不过嘛……稍稍轻松了。”

心中的阻塞畅通了,瀞美说。然后又说,

“舒畅了就顺便再问一个。”

什么样的顺便啊。

“您作为ER3系统的‘未完成品’,现在似乎也还在成长过程中……但也还是会在某个时候终止成长,然后进入衰退期吗?”

衰退期。又使用这种讨厌的词。

“失礼了……总之,像您这样达到极致的人也肯定会在什么时候迎来不再是‘最强’的日子——会疲劳,会疲惫,会磨耗,会磨损……会不会也有被谁超越的时候。不是单纯的失败、三回胜负中有一次败北那种事,而是被后继者超越的时候——您会变成什么样呢?”

变成什么样……谁知道。就算说这种事情啊。要说的话事实上早可以看成我已经被我的后继机真心那家伙超越了,现在才来议论有点为时已晚的感觉。所以我开玩笑似的回答了。会不甘心地啜泣吧?然后嘛,到那时候就引退吗。虽然小呗主张全盛期的时候正应该引退、勇退,但是那感觉也太占尽便宜了啊。

“非常乐观呢。”

什么啊。期待我悲观吗?别说这种勉强人的话,我的脑袋还没变得会那样考虑。因为在萝莉时代被破坏过一次了啊。这也像是诅咒一样了。不要随便模仿哦。

“怎么可能模仿得了您啊——这或许就是您才有的重要特质呢。”

嗯?什么啊那是。有点意思的话题啊。不是透明君,而是我的特质?

“不,我也在工作场上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这一周以来,在这个研究所里度过,和相当数量的天才接触过了呢——我觉得天才拥有的最大的天才性就是能把自己的才能一般化的能力呢。该说是普遍化(Normalize)能力吧。能把特殊变成一般的能力。能让其言行或是思考方式波及周围的能力——让自己在周围普及的能力。反过来说,不管如何突出,只要能有一代的变种,就能以只是怪人的狂化而终结。哀川小姐,虽然您的影响力巨大,但要说的话总觉得产生的反动更大——实际上,世界对您也已经萎缩了。”

萎缩啊。确实我周围的家伙们多是和我完全相反的啊。把这个看成是反动也是一种见解。作为后继机的真心也只是对我的反击而已呢。嗯。平时的我可能会以“那又如何”来结束,不过既然是新意见,稍微考虑一下也行呢。正想要实施这种心血来潮的时候,不巧病房的门被敲响了。虽然是粗暴的敲门,姑且作为形式上的礼仪也算适合了——瀞美切断还在途中的议论,说了“请进”。嘉泽尔吗?不,那家伙的立场来说要见软禁状态的我们是不用特意敲门的吧。结果开门进来的,是完全不隐藏危险气息的青年。

“我是若紫和歌。”

第一句话做了自我介绍。冷淡的声音——至少不是透明君发出的拥有好感的声音。瀞美紧接着告诉我“是调查团的一人”——噢。若紫这个姓(匂宫杂技团的分家),他就是把我挖掘出来的家伙吗。那,必须道谢啊。但是,在我要说什么之前,

“干得好啊,长瀞小姐。”

和歌一边说完一边瞪着瀞美。

“因为你轻率的行动,现在上层部门可是大骚动呢——要以命相抵这种严厉的意见都出来了呢。”

“……那个意见难道不是你提出的?”

对絮絮叨叨地斥责着的和歌完全不畏怯,反而以冷言回复的瀞美。住手啊,不要吵架啊,虽然嘴上这么说,我却是饶有兴致地静观着这突然爆发的内讧。最喜欢吵架了,继续吵啊~

“我倒不如说是包庇你的一方呢——因此还被交付了支援的工作啊。”

“支援?需要你支援的事可没有哟。也太爱管闲事了。”

关系真差啊。嘛,四神一镜和“杀之名”的话也是当然的吧——中间要是不夹着玖渚机关,就是相性最差的群体了呢。暴力和财力啊。这之后我也愉快地静观了一会儿两人的争吵,时不时捣乱一下,不过还是在看腻了的时候,决定真正插嘴了。和歌啊。看起来你好像没有戴着手铐足枷呢,可以看作那是在情势不妙的时候就要和我战斗的意思吗?

“……随便怎么看。”

和歌这样说。虽然和瀞美类型不一样,不过这家伙也是冷酷知识分子属性呢。

“只是我和本家传说中的兄妹不一样,作为职业玩家,双手双脚不能自由的方式是怎么都不能适应而已。”

哦嚯。绅士协定这么快就要开始崩溃了呢——这样看来就算没有陨石落下这种骚动,在不久同盟也会失去意义的嘉泽尔的假说更正确吗?不对呢,应该说正是有陨石落下的骚动才产生了不协和音吗。

“虽然这么说……当然,如果不是特殊情势,要和您战斗的意思是一点都没有的哦,人类最强。”

哼嗯。是吗。但是这种机会想来不是那么容易有的呢?和我正面战斗这种事。

“他是土使。”

旁边瀞美告知了和歌的战斗方式——到底关系多差啊。不,是因为我忽然散发出杀气,所以或许是想着故意流出这种情报来削弱我的杀气吧。要是那样的话,他俩就并不是从根本上对立了吗——只在还有我这个共同敌人的时候能够关系变好之类的吗?尽管不清楚这方面的事情,瀞美还是继续对和歌说,

“那,到底有什么事啊——支援的话也就是说这之后哀川小姐的监视职责由你和我两人负责?”

总之是打算让话题进行下去了。不知这是不是算瀞美的停战宣言,反正和歌也接受了,说,

“嘛,就是这么一回事。”

“本来,也出现了就算不取你的性命、不求赔偿,至少也要从现在的任务退下来的意见,我对此是赞成的——但是遭到了主持现场的因原支局长的猛烈反对呢。现在把你从哀川润身边脱离关乎到她的动机——之类的。”

瀞美用复杂的表情看着我——在我看来也是预料展开的一种,只有“嘛她会那样做的吧”这种程度的想法而已(做到“猛烈反对”的程度倒是有点吃惊了)。嘛,虽然也并不是像什么都知道一般和嘉泽尔推心置腹,不过现在的她肯定不会优先原则方针或者个人感情吧。只要还想利用我,这时候就不会让瀞美退出。增加监视人也是预料之中——尽管个人来说比较希望是漂亮的姐姐啦,嘛,就不要求太多了。和歌也算是有难得的美貌呢。

“话说回来,哀川小姐。我想确认一下您的意志——今后也能对透明的研究进行协力吗?因原支局长衷心希望您能够继续进行中断的会面。”

啊啊,当然。不过条件有一个。

“条件?”

和歌和瀞美都绷直了身子。是完全想象不出会有什么条件的吧——但是,我也并不是打算说那种异想天开的事。只是打算说出欲望而已——既然已经对透明君有了先入观念了,现在希望得到原先那个落下物的情报。

“这个啊……嘛,拜托因原支局长的话,应该能够给出可以公开的情报。但是有机密价值的数据的话——”

都这种时候了机密也是无意义的吧,嘛,不会要求公开不想公开的情报。作为交换——我说。让我和休列特(Hewlett)准教授见面……试着说出口,然后看着听到这些的和歌和瀞美的表情,嗯,果然有点难吗,我这么想。休列特准教授。是三个父亲之中的一人,西东天的恩师。

12

有“强大的家伙因为强大所以强大”理论存在。骗你的,其实不是这种名称——大概有更加正经的命名,不过我不知道。其内容是对于没有去过学校,也不知道自己正确年龄的我来说略微没法想象的东西,不过作为常理是可以认同的——后来才想起,明明这样对冷酷精英属性的长瀞瀞美说就好了啊。没什么,要说的话也不是那么难、那么专门的话题。可以说是学校这种教育系统发起的必然的瑕疵,或者说是无法避免的副作用。同一学年,同一班级……也就是学习上所说的“竞争对手”里,包含有从四月出生的家伙到三月出生的家伙这种事。在欧美就是九月到八月了吧。总之就是学生们最长有约一年的“成长差”——这对成长过程中的孩子来说是挺大的差距。要说去和将近一学年不同的家伙在同一领域竞争能否取胜的话,那确实挺艰难啊——反过来,四、五、六月出生的家伙对一、二、三月出生的同班同学就能在相当有利的立场上战斗吧。本来在肉体上、头脑上就有优势,又多积攒了一年份的人生经验。当然从教育机关毕业,成为大人之后,那种成长差就能被当作误差漂亮地无视过去——但是,幼年期的胜败体验会侵蚀精神的根部,对于一些人来说会变成促进成长的材料,对于另一些人会是阻碍成长的材料。好像太理所当然,反而让人觉得是不可靠的借口,不过,正因为这样所以从小时候开始就更多体会到 “站在人之上”的精英们是四月出生(欧美就是九月出生)的人比较多吗?不知是真是假,根据这个理论,故意让自己的孩子留年一级再入学小学的家长也是存在的——养成取胜的习惯,不养成输掉的习惯,放在赌博上就像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不过真实生活里是如何呢?似乎也会有过度地养成取胜的习惯,到了可无视成长差的十多岁突然就受到挫折的人——不过嘛,人与人之间就是普遍地起跑线不一样,这种事像我这种脱离常态的人都容易明白。起跑线不同。不仅仅是出生年月日,就连是出生在热心于教育的斯巴达家庭,还是出生在放弃教育子女、不能称作为人父母的人的家庭,或是像我这样不清楚父母就出生……起跑线都完全不一致。嗯?好像变得有点奇怪?我是准备想说拉起终点线的地方也不一致这个话题的啊——强大的家伙因为强大所以强大,弱小的家伙因为弱小所以弱小。对强大的人来说只是没好处的理论,对弱小的人来说只是解救无门的理论。问题其实是强大的自己,或者是弱小的自己,能活得如何有趣啊。关于强大的人对于自己很强的感觉在本人来看是什么样的这个提问,如果要准备“超级愉快”之外的回答,嘛,能让提问者基本认同的答案的话,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吧。即是,“和你对自己的感觉没多大区别——只不过,前提是你享受着人生”。哈哈。结果这也只是耍帅而已呢。耍帅是我的日常习惯哦。

“想见休列特准教授……是认真的吗?我们这边倒是‘别开这种玩笑’的心情。”

听到我的要求,嘉泽尔绿着脸这样说。我都觉得她可怜了——这或许是个如果在她的立场上期望那种事,仅仅是那样就会被从社会上抹杀也说不定的过分期求吧。对于这一点我还是辩解一下。不,我也不是开玩笑才说这种事的哦。不过也不觉得有可能实现。我也是想着不行的话就不行,只好放弃——并不是想说任性的话让你觉得困扰的。

“真的吗……?”

这么说着嘉泽尔瞪着我。那双眼睛说——果然扯上哀川润就不会有好事。哼。就是那样啊。

“为什么……是休列特准教授呢?如果是说由于和透明的第二次会面,有必要和优秀研究者讨论的话,那当然,也不是不能研讨一下……不过,是那个准教授的话,就有点……不敬过头了不是吗?”

喂喂。不敬的是哪一边啊——那你是觉得能和那个世界最高头脑同日而语的研究者是存在的吗?我这么一说,嘉泽尔咽了咽口水,沉默了。不不,所以说我并不是想为了让你困扰来取乐啊。只不过,虽说可能是要求离谱了,但也没有说错什么吧?休列特准教授暂且也是七愚人中的一人——在这种意思上,芙罗伊莱茵•拉芙或是因原嘉泽尔……过去的园山赤音与他同日耳语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休利特准教授的头脑,其突出程度是七愚人其他六人加起来再乘六都不够啊。不,这不是谦逊的说法,要是能把头脑的优良性数值换算成“强大”的话,人类最强就不是我,而是休列特准教授了。……嘛,比我头脑好的人在这世上有五万左右,或许做这种比较也没多大意义(单位不同哦),总之,那五万人之一的嘉泽尔说,

“就算那样……

休列特准教授对这次事件完全是不插手的——对啊毕竟,是事务缠身的人。”

我知道。毕竟是被赋予了和美利坚合众国大总统并列的免罪特权一般的过剩天才——和大总统一样忙碌吧。

“不,忙碌这种程度不足以用来谈论那位大人哟。毕竟,是把衰老至逝世前的日程安排以分为单位完全配置好的人物……要打乱它的话就算是您也……而且,哀川小姐,会有很多人考虑不能让你这种危险人物和准教授接触的吧。……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哟。”

也是呢。看这情况,这说不定比和透明君面谈还要更加难以实现呢。就算是有以分为单位的日程安排,非要说为什么休列特教授会不插手这次事件的话,原因还是让准教授和透明君接触,要是发生什么不测的话那损失是不可估量的吧。不,还有不插手的、更加根本上的理由……

“而且……为什么是休列特准教授呢?因为……”

虽然没有全部说出,但嘉泽尔对这点也是想指出的——但是,那也才是我想和休列特教授见面的理由,不过说了也不会被理解吧。只不过,虽然不能说是有希望,似乎她没有冷淡地驳回。有考虑的余地吗?要是干脆态度坚定地拒绝的话,实际上我也更能放弃。

“大概,休列特教授和哀川小姐要实现对谈,也只能是电话……不,通过邮件而已,那样也可以吗?”

嗯……。可以的话还是想面对面说……不过这一点我就妥协一下吧。极端上,变成送出提问书,等待回答的形式也行。那个准教授肯定会给出足够的现在我想要的突破点的吧。

“……这是对调查透明必要的事情吧?反过来说,可以看作是听了休列特准教授的话之后能够接近透明的正体——有那种确信所以才作出这种请求的吧?”

说实话,确信,是没有。对那个未确认飞行物体能够作出的确信还没有——对拥有“正体无限”的特质,是生物还是矿石都还不明的透明君,能够确认的事情和能够相信的事情都没有。倒不如说随着时间的经过,不信任感,说得更强烈一点的厌恶感,都在增长一般——但是,大概这种厌恶感是强制性抱有的“好感”“幸福感”的反面而已吧。这么一想,就更加气愤了。真是恶循环。

“如果是在碰运气的赌博上,自暴自弃地掠夺休列特准教授的时间的话——”

不是的啦。当然,我既然说出这种事,一旦失败了,肯定不会“诶嘿(*ゝω・)☆~”就完事。如果是能和休列特准教授对话,就算只是邮件,在与透明君的面谈结果上没有任何作用的话——在完全没能接近那家伙的正体的时候,就让我负起某些责任吧。

“责任?……能从您口中听到责任这种话还真是没想到呢。”

嗯?嗯,也是呢。我可能也是第一次这样用责任这个词。因为本色出演不负责任曾经是我的生存方式啊——只是,这次的事件有这种价值。我有一种代表人类,与宇宙人交锋的心情呢。

“代表人类……那种重大的责任,能够背负吗?”

因为我是承包人啊。

“……但是,没有委托人哦。这不是工作。不如说,您要是作为承包人活动的话,我是站在不得不全力阻止您的立场上的——虽然马马虎虎就要成功了,但您还处在从世界上断绝工作的状态中,请不要忘记这一点。”

唔嗯。这是个问题——不,实际上,对于没有委托就不能活动的我来说,是个挺严重的问题。这不是借口,我就是那样的人。哀川润是人类最强的承包人,而不是既是人类最强又是承包人——好像曾经有过这样子道破我的人?反之就是,要是有谁明确地,作为工作委托我的话,对付透明君这种事也——嘛,就不说了。说了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次也只是作为私事。

“明白了……我就做出最大的努力吧。”

那之后也持续经过了长时间的交涉,最后嘉泽尔虽然抑郁感满载,也如此承诺了。不是承诺和休列特准教授的面谈,而是承诺能够把这个要求带回研讨,只是这样也已经是一大步的前进了——话说,在嘉泽尔看来,仅仅那样就已经像是一只脚踏上了死刑台的阶梯了吧。不过,明明只要无情驳回我的请求就能够无事告终,但她还是接了下来,从这点看,意外地也可以作出“这种人也是离开了工作还是没法抑制住好奇心”这种歪门推论了。也就是说,对于我,哀川润,和休列特准教授的配合——人类最强的承包人和地球最高峰的头脑从正面交锋的构图,感到“兴奋”了不是嘛。呵呵呵。我也是面对别人的事更容易起兴的种类——因为不是别人的事,倒也有点害怕了,不过不能畏缩啊。

“要是因为这件事被炒了,您会养起我的吧。”

被嘉泽尔用不能想象是笑话的认真的语调这样说,所以一不小心就“包在我身上吧”地快口承诺了,但是仔细考虑起来我现在是在断绝工作的时候啊(马上就忘记了)。我倒是更想被养呢——为了避免发生要开始悲壮的二人生活这种事,用上混蛋父亲的名字也行,我这样和嘉泽尔说。没想到到了这种岁数还要依赖父亲的荣光,人生真是发生什么都无法想象……虽然和因原嘉泽尔原支局长的悲壮二人生活也似乎会挺愉快呢。

13

实现了。和休列特准教授的面谈——不知是不是因为绝对想要回避和我的清贫生活,似乎嘉泽尔十分努力了。说实话,一开始也不觉得曾经是不良学生的混蛋父亲的名字有多有效(说不定还是反作用),她是用某种东西做保证说服了首脑阵营吧?从语气来看,还觉得肯定是通过邮件进行交流的了,但最后变成了虽然不能直接见面,却能够面对面的即时会议——也就是通过可视电话的面对面会议。今时今日叫做skype啊facetime之类的来着?虽然是在保密性严格的、不能更被监视的状况下的对谈——几天后的事情。

“十五分钟。”

电视屏幕对面的休列特教授首先这样提出了——没有任何社交辞令的打招呼。西东天是否精神啊之类的,放出类似的话题大概也没法回答,像这样直奔主题对这边来说也正好。虽然有在某处见过年轻时的照片,但毕竟是早已超过八十岁的权威人物,映在画面上的老人究竟是不是休列特准教授这种事我也没有任何的判断材料。说不定只是替身……虽然是非常有可能的事,不过现在也只好信任了。而且是否是本人,说上话就能知道了——就算假设是别的人,只要能让我听到我认同为止的话那也足够了。

“能给你腾出来的时间是十五分钟——哀川润君。千万别忘了作为知识的出发点的我推迟十五分钟会如何地波及到末端的事情。估算下来,超过一百个知识领域会发生数十年单位的停止吧。”

哈?才不知道呢,制桶的人家是赚了还是倒闭了那种事。才十五分钟的推迟自己想办法在今天挽回啊。没有办法加快速度吗,老头子。虽然是这么想的,谨慎的我清楚知道自己的立场,对那近似于呵斥的警告无视过去了。既然只有十五分钟,就必须尽量避免浪费时间了呢。

“真是没有口德的女孩啊。”

被准教授紧紧瞪住了。啊,不好,本想着无视过去的,实际上却把想到的东西原原本本说出口了。这下子之后要被骂了,嘉泽尔她。

“不知是受过什么样的教育——算了。被称作人类最强的年轻人到底是何许人物,早就想对话看看也是事实。希望这次会谈对双方都会是有益的。”

那还真是意气相投啊,爷爷。没有口德这点还是原谅我吧,确实我这方面的教育比较差。不过并不是对你没有敬意哦?

“那就说说你的议题吧。剩下的时间是十四分钟。”

资料应该已经送到了吧,我现在正在帮忙分析东京落下的“陨石”——关于这个方面,希望听听你的意见啊。

“真是愚劣的一句话呢。”

休列特准教授丢下这话。并没有暧昧地浑浊话语,也没有绕弯子的样子。整个就是顽固爷爷——虽然也没有期待会是个好好爷爷罢了。

“怎么可能会有宇宙人那种东西。”

……嗯,和传闻一样。是有名的事了——休列特准教授,对于宇宙人,不如说,UFO啊ALIEN之类的,也包括UMA啊MUTANT啊那种充满超自然性的东西是完全不相信的——不,不止是不相信的程度,还是完全的否定派。好像头脑好的家伙,也就是知性的精英意外地也会对超自然宽容一些……有文化的人意外地会相信幽灵那种东西,但是,期待休列特准教授有那种宽容就大错特错了。至今为止准教授没有插手透明君的事,当然,虽然也有日程安排的状况和危险度的问题,但是摆在那些之前的根本上的问题是,要是在休列特准教授面前说宇宙人,那就得做好今后不再会有在学会上发表论文机会的思想准备——我因为不用在学会上发表什么才能不在意的说出来啊。话说回来,正因如此,我才向嘉泽尔抛出了这般胡来的交涉。并不只是因为是专门之外,而我就是想听听厌恶宇宙人的否定派的意见,而且还是天才的意见——这就是我申请与休列特准教授面谈的真正理由。

“哀川润君。作为参考我想问,和你进行对话,我需要把话语降低到何种程度才好呢?你竟然荒唐无稽地相信宇宙人的存在,可以这样蔑视你吧?”

世界最高的头脑似乎也会说出这种讥讽的话——挺有好感哟。因为认真的对话很累人啊。而且,要更老实地说,使用专业术语进行对话,对我这种肉体派来说太难懂。既然天才大人能够配合我的水平,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费米悖论(Fermi paradox)的最佳解答——我们不会和宇宙人遭遇,是因为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嗯。嘛,既然没多少时间,要提“地球人从广义上来说也是宇宙人不是吗?”这种笨蛋提问也没办法呢。因为似乎能得到山一样多的反驳,而且也不是想说那种事——能够允许的话,这种机会大概不会有第二次了,想来点人生探讨呢。我现在,正受着被世界无视的欺负啊,要怎么办好呢?

“被欺负的人有错。”

啊呀。又不小心说出口了吗。而且爷爷你还真是说了严厉的话啊。是时代问题吗。看起来是不知道现代欺负的阴险性的世代。

“或许你把自己被欺负的理由想成是因为自己太强大了——但是你被大家无视,是因为你性格太恶劣了。看看我,我虽然是世界第一的天才,但是从来没有过因此被人讨厌过。”

现在在这里就有一个准备要讨厌你的女孩子哦。不过嘛,确实是需要听取的意见。突出程度来说这个老头比我更上,还包括难相处的原因,为何他能够集世界知识分子尊敬于一身呢?嗯,真想深入谈下去。但是,剩下的时间不多,已经快连十分钟都没有了。贵重的会谈用我的人生探讨来结束的话,到底是没有脸去见嘉泽尔的啊。就算我性格有多恶劣。进入本题吧——宇宙人到底存不存在,对我来说怎么样都好。

“喔?”

透明是不是宇宙人都无所谓——实际上是某地的某个组织开发出来的秘密兵器,那也随便。又不是寻求宇宙的浪漫——只是,眼前有个不明所以的东西的话,不想挑战挑战看看么?你的知识欲和那不是很相似的东西吗?

“谁知道呢。你的挑战欲和我的知识欲,倒觉得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因为我没有‘不明白’的感觉啊。人生啊,仅仅是验算罢了。”

是嘛。那看起来真是无聊呢。

“不过嘛,如果不莽撞地说是宇宙人的新发现之类的话,再陪你十分钟也可以。”

Thank you。那么,虽然还是同样的问题,你是怎么看的?关于透明的详细就和资料里一样。

“那种白痴作文我没看。”

看一下啊。到底有多宇宙人过敏啊。

“但是,没看我也能预想到大概。”

休列特准教授说,

“怎么?恋爱星人从恋爱星跑来地球了吗?”

老爷爷,讽刺性地感觉太准了吧。从恋爱星跑来的恋爱星人什么的。都要怀疑你其实是很喜欢宇宙人的了。就算没有看过资料,芙罗伊莱茵•拉芙的假说还是经由某种途径知道了——当然,他似乎是持否定意见的。

“要是有那种恋爱星人的话,把日程安排全部取消都想见一见了呢。那样一来我就能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了吧。”

虽然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放弃了那种体验——休列特准教授说。嗯。考虑到剩下的时间,本来不该在这里岔开话题,不过确实没有想过呢。如果透明君和谁也无法喜欢上、讨厌人类的家伙相见的话——那个人会见到谁呢?他会看不见透明君?要是那样的话,也并非不能看成是阻止透明君的正体繁殖的有力帮助……虽然和人类厌恶相见后他的正体也并不会减少。我一边思考这种假说,一边向休列特准教授提问。嘛只是假设的话哦。假设, 拥有“谁都会喜欢上”的个性的恋爱星人是存在的——那么你觉得他到底是为何到地球来的?

“这是个行动必然有目的为前提的提问啊。哀川润君。接下来你会这么问吧——恋爱星人为什么要带有那种个性呢?是什么样的‘目的’,使得他有必要拥有那种个性呢?——都是愚蠢的问题哦。有目的,然后为了其而行动,那是极少数被选择的人才被允许的特权。”

特权?真是有力的话语啊。但要是我就会说成是奢侈了。虽然那也只是细微的用词不同而已。不过,不是“被选中的人”而是“被选择的人”,也正如实表现了这位准教授的生平。

“大多数生物都是‘凭感觉’行动的——没有什么目的。要说为什么的话,生物的定义就是进行‘行动’,而不是拥有‘目的’。”

嗯。有点难懂。

“那是因为你是特权阶级啊。没有‘目的’的状态十分坐立难安吧。只不过,因此就要求别人有同样高度的意识,是作为教育者想要批评的错误了。西东天君也曾经是这样的……你对他人期待太高了。”

咦?我难道被说教了?什么啊,接受人生就业指导吗?真难办了。因为是贵重的经验,就这样继续接受说教也好,但是,果然剩下的时间——不过,被时间追逐的天才•休列特准教授不可能会搞错时间管理。又不是烦人型的雷老头……不,从性格上说已经是十分烦人型的雷老头了,但他并不是顺带着才骂我几句,话题还在正轨上。

“你对透明这种物体期待太高了。”

他继续道,

“不仅是你,连芙罗伊莱茵•拉芙博士也包含在内的全部人都是。恋爱星人也真可怜。那么被期待的话,会因为压力沉重而支撑不住的。”

仅仅是用比喻来说,讽刺来说,但休列特准教授说得就像是偏袒本来他否定的宇宙人一样。

“期待未知存在的心情是可以理解。但是,未知并不等同于价值。在我看来,物体透明的机能超不出只是‘有点便利的特技’的领域——不是堂堂成年人要大骚动的事情。”

哎呀哎呀,需要否定到那种程度吗——虽然就是想听到这种意见。对,能够听你这么说,这次让世纪的天才分出贵重时间给我才算值得了啊。因为毕竟,陨石啊宇宙人之类的,摆出那种道具的话,怎么样都会使人混乱起来呢——希望你泼个冷水,希望能够让我淋到冷水。我也是一旦兴奋起来就很难冷静的家伙。所以这是强制性冷静法的,究极手段哦。……不过,这一听下来,就有点搞不懂休列特准教授的动机了。虽然从所处的立场上也能感受到意气相投——不过确实我的挑战欲和准教授的知识欲是完全不同的呢。从来没有“不明白”的感觉,就算是一定程度上虚张声势的修辞手法好了,那么对未知领域感觉不到魅力的家伙,为什么会干着天才这档子活?这时候因为“天才就是那样的”而退却有点浪费啊。就用一分钟(抱歉嘉泽尔)。爷爷,你也是特权阶级一侧的人没错吧,那你的“行动”里面,有什么“目的”呢?总不会说“凭感觉”吧。

“当然不会。但是,不好意思,我的人生不像你那般波澜万丈——像这十五分钟的特殊情况都极其稀有。大部分的事和预想一样——日程安排一样。和三岁时考虑的人生表一样进行着。”

三岁?真的假的。我可以就这么囫囵吞枣吗?

“当然有细微的修正。所以我的人生目的要说的话,就是能够按照设定好的计划行事——按计划 麻溜儿! 地完成,热情高涨啊。”

虽然 麻溜儿! 的说法听起来有点没分量(热情高涨作为老人的用词也略微妙),不过应该说的是挺厉害的事吧。大概。思考方式各有千秋啊。像我,就是发生预想外的事情才觉得有趣,但是大概,在休列特准教授看来,那是难以允许的不确定要素吧——所以没法把这种马马虎虎的超自然现象当做一回事吗?虽然还想更深入挖掘下去,不过已经一分钟了。这里还是学习学习值得尊敬的人生的前辈,按预定行事吧。爷爷,你说透明君的……失礼了,物体透明的特性,只不过是便利的特技而已吧。也就是说,那是现在地球上的科学和技法完全可以代替的意思?

“也有那种意思,但也是谁都有多面性的意思——既是隐形装置又是干扰器还是间谍的愉快的特性,要怎么利用呢?假如有讨论的价值,不就是这个点么。而不是用地球的语言能够说明的这些那些问题。”

怎么利用——不,老爷子,问题就出在这里啊(还有八分钟)。如果是隐藏正体、伪装正体的话只需要看破就可以,但是是增加正体哦?而且还是能够抱有好感的方便的正体。越分析、解析就越陷入无限循环……这不是性质超恶劣的“恋人”吗。若是物体透明的那种特性作为技术确立下来,那才是现在地球上一半以上的科学技术都无意义了不是吗?正是害怕那样——或者正是欢迎那样,所以现在,世界被搅得大骚动中。你花费八十年心血建立起来的法则或定理都会变成过去的遗物哦。还是说,爷爷的预定表里早就写有总有一天会变成那样?

“我不是预言者——嗯。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就老实承认败北,臣服在恋爱星人门下吧。垂下从脑袋上长出的恋爱触角,恋爱触手伏在地面,做恋爱下跪咯。”

副产物真多啊,恋爱星人。还有触角触手。这老爷子对宇宙人的印象太过陈旧了……恋爱下跪倒是有点独创性(剩下七分十二秒)。

“恋爱星人透明是否有智能——有自立的精神。这一点你们也还没有搞明白吧?”

嗯。什么也没弄明白倒是说得太过,不过差不多——说重点的话就是,结果连隐形啊伪装、魅惑是否是他故意干的都搞不清清楚。虽然既然能够对话,就可以判断其有一定的智能,不过要说那种无头无脑的问答能够作为会话成立也有点不妥。总之,对……感觉就是和程度极低的人工智能交流一般——除掉最初的部分和最后的部分的话。

“假设就算有智能,也不能说就是地球外生物……虽然并不是我日程安排中配置过的,但是过去有过企图干这种恶作剧的学生。想着在宇宙飞船中组织性的养殖生物的话,不就能说是‘地球外生命体’了吗——为此还想要建造宇宙空间站的大笨蛋啊。”

规模超大的大笨蛋啊。该不会是我父亲吧……不,会有那种独创想法的话,至少能够过上更正常的人生吧,那家伙。

“那件事也只是个笑话了,但是,虽说是笑话也并不是没有可以学习的地方——特别是你这样的,享受学习的人。”

就好像说自己不是一样——我也不是超喜欢学习的类型。那什么,需要学习的,需要吸取教训的,就是那个吗?也存在着“没有宇宙人的话就去创造”的想法吗?没有想要的东西就去制作——或者说没有想要的东西但可以用别的东西替代,是这个意思?

“差不多。只要能够确立模型,要做出多少相似的东西都行——如此一来,真实,或者说想法,就会被效仿出去。”

嗯。天才最富有天才性的地方就是“普遍化能力”,瀞美也说过了。虽然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不过天才就是这样把自己的才能遗传后世的吧。比如这个老头(如预定表一样)死去之后,其影响力也会在各种分野永久持续下去吧。我的话……是如何呢?毕竟作为后继机的想影真心是用来克制我的,类型挺不一样啊。哦呀,剩下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也就是说透明君……物体透明作为地球外生物被认同的条件还没有满足咯?不只是地球外,连是不是生物的部分都……这也是议论激烈的地方啊。

“我说的是‘没有议论价值’——当然,我不说不明白你们的心情。我不会责备。但是,也不能就不指出你们还有别的需要做的事——比如说哀川润君。你不该快点回到日本,为东京市的复兴而努力吗?在志愿活动中投入精力从而提升好感度,指不定欺负行为就会结束哦。”

思维方式总是那么旧世代还真有趣啊,这老爷子。嘛不过,东京留下了巨大的环形山,我也并不知道那之后的动静,虽说被害者为零但首都机能还是全灭了,如今更加混乱吧。尽管我能做的事没什么,不过被指出来的话,我也觉得想去看看情况了。啊真是的,我现在是该协助ER3系统的研究的时候吗?都想要重新提问人生的意义了。

“你就撒谎吧。”

被天才吐槽了。

“声名远扬的人类最强绝不可能如此老实——而且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停下对无知的探求。虽然作为研究者、学者的资质还欠缺……像这样对话下来,原来如此,觉得果然就是那个西东天的女儿啊。”

真的吗。一点都不高兴哦。

“我也觉得可惜——如果你没有走上人类最强这种欠缺生产性的道路,而是走上和你父亲一样的道路的话……现在也还不晚啊。”

我要是走上和那个父亲同样道路的话会很要命哦。是大悲剧哦。那条道路,之后会寸草不生哦。虽然要开始何事还不晚倒是赞成。我的人生是因为不知道今后会变成什么样才有趣——不需要什么预定表。不过嘛,现在是这样呢(剩下四分二十秒——就只是这样了?)。

“虽然还有剩余时间,不过要说的也都说得差不多了——哀川润君。还有什么吗?我倒是能和年轻女孩聊聊天作为休息是足够了,是十分满足的时间了。”

别说得像是女仆咖啡一样啊。别把和我说话说成是休息啊。被这么说还是第一次,一瞬间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既然说是满足的时间,那希望你能给我点奖励啊,老爷子。

“奖励?”

我之后本来要再一次和物体透明进行面谈来着……为了寻求那个头绪,才设置了这次对谈来着。

“无可救药。竟然把我,当成和恋爱星人的会面练习台来使。”

不是那样啦。只是想要和宇宙人否定派的你谈话变得客观性一些——在这种意义上,嗯,我也是想通过你得到休息呢。

“好像比练习台还要无礼啊——不过,这样的话你不是已经达到目的了吗?没必要再在这之上浪费互相的时间了。”

啊,因为我和你不同,没有从时间里面找到那么多价值啊。

“时间就是金钱哦。”

也就是说时间也只是金钱程度的价值而已咯。如果说时间就是人生的话,倒是可以更加珍惜一点。

“呼嗯。是个宝贵的意见。不过这也只是被选择的人的意见——大多数人会当成‘没有参考价值的成功者的经验谈’而无视吧。”

或许吧。又不是想要被参考。不是想要被谁参考才努力的啊——如果这样回复的话,也会被算作“成功者的经验谈”吗?更加谨慎地发言比较好?

“不,你就现在这样就好。不然的话,被你当做和自己同样等级来相处的他人就太可怜了。”

呵呵呵。虽然在我看来,那也是十分地,“没有参考价值的成功者的经验谈”啊——不,还是能成为反面教材吗?还有并不是想要还回这句话,不过像这样交谈下来,确实觉得是那个混蛋父亲的恩师呢,这个老头。

“如果说想一滴不剩地用完时间的话,那并不违反我的价值观——如果觉得能从我这里找出攻略恋爱星人的提示,那继续也可以。剩下三分钟。能让我觉得有回答的价值的话,我会回答的。”

这样子重新一本正经地说的话,我也会紧张得不知道要问什么哦。嘛虽然紧张是骗人的——对呢,爷爷,要是你的话,觉得会看见“谁”呢?

“嗯?”

不不不,刚才你不是说了吗。如果和物体透明见面,是不是就能够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到那种时候,你觉得你会看见“谁”呢?就算否定宇宙人,但物体透明是个拥有会依据面前的人而改变正体、增殖正体的特性的谜之物体这一点,你不否定吧。因为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你那贵重的头脑,所以不管是取消全部日程安排还是什么,这也只能是假设的事情,你用眼睛和物体透明直视的展开是不会发生的吧——假设,你若是和物体透明面对面的时候,你会见到“谁”,知道什么呢?

“……”

休列特准教授第一次沉默了。那也是当然的。我被瀞美问到的时候也是沉默了——隐私侵犯。他或许只是觉得被咬住讽刺的台词不放也是困扰。还是说会回答“谁也不会见到”呢?

“……应该不是具体的谁吧。可能会看到学问的神呢。”

神。从讨厌超自然的准教授口中说出这种话还真是意外——信仰是另外一回事吗?

“或者是学问的真理——不过,要是知道了那种东西,我可能会激昂起来。”

有生以来第一次激昂起来——休列特准教授这样说。嗯?激昂?是生气吗?为什么?

“因为并不想知道那种东西啊——虽说是喜欢、想要、寻求着的东西,但也并不见得到手之后就会开心吧?”

嗯。嗯嗯?

“并不是正确的东西就会被接受,真实的东西就会被接受——所以步骤、安排才显重要。哀川润君。大概像你这样的人是完全不会理解的吧——假设就算恋爱星人真的存在,而这之后他要举旗入侵地球,我们地球防卫军还是会迅速取得胜利的吧。要说为什么。”

因为初恋不会有结果。

14

现实主义的老头突然变得诗人起来,说真的,没法猜出其真意了——因为初恋不会有结果?什么意思,想说什么?用芙罗伊莱茵•拉芙的意见来表现恋的话——初恋?意思是人类和宇宙人的首次接触吗?嘛,完全没把宇宙人的侵略看成威胁倒确实可以说是这个老人的作风……

“哀川润君。你到底从物体透明那里接收了什么我不会问,不过,见到自己作为理想的理想中的理想象,并没有觉得开心吧。就是这么一回事——”

就算你说就是这么一回事,也完全没总结好问题啊。确实,体验过三个父亲的混合一般的东西(只是一点点),要说开心是完全不觉得。甚至说感受到了厌恶……

“也就是杞人忧天了。我要是你,就不会再跟陪着这种闹剧,而是回到东京为志愿活动出力了吧。”

所以说到底是多想让我做服务活动啊,老爷子。你又不是我,我又不是你哟。

“也是……虽然你不会作日程安排或是计划表之类的东西,哀川润君,我就做出一个预测吧——用这种漂浮不定的心情去面对物体透明、恋爱星人,你不出片刻就会败退的。”、

喂喂,不是说自己不是预言者吗。别随意往别人的日程本上写进预定啊。

“每次都要我这样腾出时间来也是麻烦。所以给你提示吧。为了攻略恋爱星人的提示是——”

哦哦。真的好像学校的老师一样。嘛,要给的话当然照收咯。我可不会推让哦?说是为了攻略恋爱星人的提示,总觉得,好像是教我恋爱情景游戏的攻略法的气氛了。不过嘛,对于游戏理论也造诣颇深的休列特准教授所给出的提示,当然是洗耳恭听。

“回到起点。”

他这样说——嗯?又是回到东京做志愿活动的事吗?好了啦,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去做咯,时间也又过了一分钟了,能不能先给我提示呢。虽然我用一半是略生气的语气这样说,但是休列特准教授的提示早就开始了。

“考虑一下从宇宙而来的飞来物质——物体透明会直击你的理由吧。那应该就是开端吧。”

透明君直击我的理由?唉?那种事情有理由吗?那不是偶然的事情——而是有什么目的?

“目的这种说法不大适合。这或许也该说是‘凭感觉’。但是,‘凭感觉’也并不就是‘没有理由’——正确观察现象,是确定最终只是未知无聊正体的最佳捷径。”

正确观察现象——不不不,就因为没法做到,大家才会如此苦恼吧?

“在这种意义上,能够破坏物体透明的,或许只能是你呢,人类最强的承包人——”

说着自以为是的话的老人。慢着慢着,更加详细地说明一下?很混乱啊?给出提示的方法太烂了啊,学校的老师。

“——那这样吧,哀川润。为了避免我今后的日程调整,我也觉得要最大限度提升你的性能。”

最大限度提升我的性能?

“比起不彻底地给出提示来引导,这么做对你来说肯定非常有效果哦——也就是说哀川润君,我要向你,提出工作的委托。”

工作的委托?!唉,老爷子。这不大妙——吧?

“有什么不妙的——人类最强的承包人。虽然你现在断绝了工作,但既不是引退了也不是勇退了吧。那么讨厌宇宙人的这个我,委托你对进入我视界、让我听到传闻都讨厌的恋爱星人进行退治,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变成工作的话是最能让你情绪上涨的方法吧,休列特准教授如是说——诚然。但是,所以,嘉泽尔和首脑阵营,才想要尽量避免。避免让“我仅仅作为一介市民•哀川润进行自发性协力”这种原则崩溃——所以不只是ER3系统,整个世界都在断绝我不是吗。竟然是你,要打破那个把我排除在外的绅士协定吗,至上天才?

“是我决定的事。也就是决定事项了。绝对遵守。谁也不能有怨言。”

回答是极端,而且压倒性的。现在,通过屏幕看着这场会话的家伙们正手忙脚乱吧——不过,既然他们没法强制性切断通信,既然“工作的委托”就此成立,那就印证了老人的发言。但我还是没法不去确认——你破坏绅士协定的话,事实上对我的封锁就有名无实了哦。好不容易团结的世界,会再度分散哦。混沌会再次出现,不安定的均衡状态会再次出现——那不是对你来说也不期望的事情吗?

“我不期望的只有宇宙人。正确来说,是相信宇宙人的白痴们——拜托了哦,人类最强。去告诉恋爱星人,地球是禁止进入的。”

好嘞!这之上的再确认才真的是对至上天才的真正意义的不敬,于是我这样承诺了——虽然回答得好像是玩闹一样,不过要说是值得庆幸还是不值得庆幸的话,哪还有比这更值得庆幸的提议啊。变成工作。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性价比——不管说我是工作狂人还是workaholic。虽说是预想之外的展开,不过感觉这样总算完美地准备好和透明君的面谈了。

“啊啊,对了……我对算账方面不大了解,哀川润君。人类最强承包人的市价是多少呢?”

嗯?是呢。我一边想着自身的经济问题——具体来说是口袋里的1200元,一边回答休列特准教授的问题。嘛,完事之后,什么时间都好,再一次,下一次请腾出你贵重的一小时左右的时间哟。我想下次和爷爷只进行杂谈呐——可以的话请陪我探讨下人生。既然时间是金钱是你的信条的话,那就作为这次工作的费用吧。

“真是高价啊。贵得吓人的费用设定呢。”

啊啊,我可是很高价的女人哦。刚亮出架子说完,时间到了。正正好十五分钟。屏幕咔擦一下关闭了——虽然就好像观光地里面投入一百元的双筒望远镜,不过感觉比望远镜看到了更加遥远的景色啊。

15

当然,要说在这之后事情顺利进行下去了,倒是没有的事。就算我成功完成了任务,结果也会可能让嘉泽尔和瀞美担上责任……为了在变成那种结果的时候能够赡养她们两个,果然还是从老爷子那里骗点重金来比较好吧。嘛,除去这点——要解读透明君,无论是以一介市民的身份来协力,还是变成承包人的工作,虽然我要做的事情自身没什么改变,但是动机却完全改变了。呵呵,我果然还是比起恋爱之类的更以工作为生的女人啊。总有一天会一个人孤独死去吧。这倒是无所谓,总之,现在的我需要做的事,以及立场是清晰的,状况变得易懂是十分令人感激的呢。不愧是世界最高峰的首脑,说的话就是不一样——不开玩笑地、好好地让工作成功,然后真想和那老头子闲聊啊。另一方面,所以我觉得没有比作为使状况变得更为简单的手段,让休列特准教授自己“鉴定”透明君更好的方法了吧——这也是我真切的感想。只要那个准教授对透明君的真实身份进行“就是这个!”的决定,那么大概,世界就会接受这决定——包括我,也会被持有说服力地接受这决定吧。就像只身一人就让世界针对我而结成的绅士协定遭到崩坏一样——那个老头子对事物的认识能胜过全人类的认识。ER3系统自然不可能不理解这种事,但是不那样做,当然,因为休列特准教授是极度厌恶宇宙人所以不可能接受请求就是最大的理由。但是在这之前更重要的理由,也许还是不希望把这个案件委托给否定宇宙人的准教授。世界的首脑阵是不是在害怕要是委托鉴定之后,准教授会偏见地判定“他不是宇宙人”呢?果然还是会在某处带有一点追求浪漫之类的,虽然是与老爷子的思考方式相反的,希望未知物体的真实身份能够洋溢着趣味的心情——也许就是这样才不选择休列特准教授,而是变成了请求哀川润的协力。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我是第一发现者这种理由……虽然结果上来说还是把休列特准教授卷了进来,连对我的包围网也解除了,总觉得状况变得乱七八糟呢。那么,也就是接下来,又是等待时间了。Waiting。与透明君的第二次会面——把东京那次算上的话是第三次,作为工作的话就是第一次,总之就是在嘉泽尔完成对此进行的手续处理之前的等待时间。总是会有等待时间啊这次事件——不管怎么说会是最后一次等待时间了吧。不过,虽然说那就应该学习前人的智慧好好使用这段时间,但是也并没有什么对会面需要准备的东西,所以作为解闷吧……就和瀞美与和歌玩耍来打发时间了。不过,一想到这之后要工作,这种玩耍也让我使出了点精力——对了对了,虽然是多余的事,似乎我的身体还记得点作战能力,所以与和歌打了一次。然后他就再也不肯和我打了。嗯,有点干过火了吗。或许让土使作为对手在室内进行战斗,本来就有点小家子气——完全对这种心情不露声色,我问道。说起来啊和歌君。你看到的透明君的真身是什么样的?在战斗(嘛,客观上来说果然还是在玩耍的范畴内)结束之后,钻着对手精神放松的漏洞。我还挺卑鄙的——不如说,就是想从耍冷酷的这家伙这里听取到情报我才巧妙地将他引入战斗的。既然这事是工作了,这种程度的欲擒故纵我也是会干的哦。

“我没有看到能称得上是真身的东西——好像是架空的人物来着……不错,并无例外,确实也让我觉得怜爱。觉得不得不保护。”

现在回想起来,我是不是该在那时把您重新埋回去比较好——和歌姑且还说了这种话,不过毕竟是刚输过,无法否认感觉是在嘴硬。

“虽然说把您从爆心地回收是因为有长瀞小姐的提议,但是应该——也因为您紧紧地握住了透明的手。”

原来如此呢。虽然瀞美说因此产生了嫉妒,不过也正因为我握住了透明君的手,使得这成为了我的护身符。但是,不仅仅给瀞美和嘉泽尔,也给是“杀手”,进一步是匂宫杂技团的分家——把杀害、剥夺人命作为生计的和歌带来那种心情,真是可怕的特质。那时有对话过么?

“没有……虽然不清楚实际上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当时判断透明和您一样失去了意识……”

和歌似乎在这方面含糊其辞。或许是觉得说太多了。嘛,也算是从并不是学者的家伙身上浑水摸鱼地问出了东西吧。虽然完全没有参考价值……不,把人家的隐私揭露出来还说没有参考价值好像说得有些过了。对——比如说,我握着透明君的手这件事,意外地挺重要。就算说我会接住落下的透明君假定是因为对他兴起的保护欲——“接住”与“牵住手”还是不同的吧?

“‘杀之名’或‘咒之名’之中,也有作为人类的感情完全损坏的一类人——那些人和透明见面的话,会想到什么呢?”

和歌在言外之意中主张“自己就不是那种人”,一边转移了话题。嘛,“自己就不是那种人”倒是真的吧。不然就不会像这样被认命成为与外部接触的中介职位。于是我回答了。那种疑问我也有——不过,会如何呢,也只能推测了,无论多疯狂的人也会有想要保护的,想要得到的东西吧?或者是,过去失去了的东西之类的——休列特准教授倒说是学问的神啊真理啊什么的。只是……

“只是?”

没什么,就是和那个老爷子谈话有点想到的——该说是想到的,还是被告诉的。假如就算透明君拥有对人类——或许也对别的动物,能够唤起保护欲或是爱情的特质,兴许,其实并不存在我们想象之中那么大的威胁。

“什么意思?虽然我没有站在能够知晓您和休列特准教授进行了什么样的对话的立场上……听起来,是说就算机能有些许不足,类似的能力‘咒之名’那些家伙们也能做到所以才那么说的吗?”

虽然这样子的对话我们也说过——不过你看,人类啊终究,也是能够对喜欢的事物、想要保护的事物、想要得到的事物,进行毫不留情地破坏、杀害的生物啊。不管是恋人还是伴侣,是孩子还是父母——保护者对保护对象进行虐待这种事件不是多得数不清吗。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也无话可说了呢。”

和歌对于我的——虽然一半是从休列特准教授那边现学现卖来的——暴论,不进行反驳。嘛,因为这家伙本来就是这种世界的出身。但是,ER3系统的研究者们可不是。要说的话他们是一群理性过于强大的人——这种会攻击需要保护的事物的不合理性,他们基本上不会容许。所以会得出比透明的特性的本来价值要高的看法也不是不无道理。话说,我也被那种空气吞噬了,其实也没什么资格说三道四……不过我这种情况,倒应该说是对于宇宙而来的飞行物、未知的物体太过期待这一方面更强。

“说的也是……不,但是即使如此,作为基本性能能够刺激人的本能是非常不妙的,这是无法改变的。”

如此地,一直在静观我与和歌的交流(包括战斗)的瀞美在这时插话了。

“但是话说回来,例如说白血球或免疫体,也有攻击本来需要保护的自身的情况——”

对,就是这个道理。像是理性之类的,变成这种理科系的主题的话,议论当然应该交给专家比较好——螳螂这种生物,交尾之后,雌性会吃掉雄性吧。但是,就因为这样而问雌性对雄性是不是没有爱情的话,那种事只有本人才知道吧。类似的例子,还有蜘蛛之中存在着孵化的孩子吃掉了母亲的情况,说不定出人意料地是一边想着母亲一边吃的——呢?

“话题朝着黑暗又恶心的方向去了呢……嗯,需要把这种见解原样向因原支局长报告吗?”

不,既然是拥有观看我和休列特准教授会话的权限的家伙,这种程度的事情很容易就能察觉——或者是很早就注意到了。只不过,想寻求的是与之不同的答案而已。

“寻找那个答案就是您的工作——是这个意思吗?人类最强的承包人小姐。”

和歌这样说,但是实际却有点不同。原因是休列特准教授向我委托的内容是“打倒恋爱星人!”。所以说,我需要做的事,与评价分析透明君有些许差异——虽说如此,结果上要干的事还是一样的。而且……我也想让那个老爷子大吃一惊呢。给那位看重预定调和的老人家,见识见识我的预定不调和。

“不过……确实,总是只看到优点,现在反过来看,透明的特性也不是没有缺点的呢。过于激起保护欲,演变成过度保护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再有,这也是我们都知晓的,既然他不能通过机器进行分析,也就是说基本上没有办法享受到现代文明的恩惠呢。要是换成人类说不定就是个死了。”

和歌如此说——在不是生就是死的世界里生活的“杀手”的台词,分量总是很重。而生活在并没有那么过激的世界里的瀞美说,“但是,就算有各种各样的缺点,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在涨停值还真是令人羡慕。”

“所以说实际上人与人的关系——交流,不就是第一印象决定一切了吗?”

另外瀞美与和歌的不合的关系,在经过数日的共同生活之后也完全没有解决,看起来,是三个人在进行对话,实际上是夹着我的一对一对一的交流——到底互相是什么样的第一印象啊,你们两个。

“不是单纯从外观上。情境、互相之间的立场也包括在内——第一印象不都总是会大致决定之后的关系吗?”

嘛,或许吧。实际上,不存在第二印象、第三印象这种词感觉就隐喻了这种说法。

“而且,哀川小姐。局限在战斗里,会看错第一印象的情况极少呢。一眼看过去,觉得强的家伙确实强,觉得弱的家伙确实弱。看到,感觉到的东西,至少不会偏差太多——关于这一点,擅长操纵人的内心的‘咒之名’也是如此吧。事实上,他们就是如此被人忌惮厌恶。”

虽然并没有面对着面说话,在这点上,瀞美与和歌的意见似乎是一致的——我也并没有被休列特准教授感化到冷静下来之后,就完全否定透明君的特质的价值。只是,第一印象在大多数情况下是绝对性的——也可以说一见钟情的幻灭程度打击更强了。落差、失望感。不可小看。

“……”“……”

让擅长察言观色的我从经验上来说,人们总是愿意相信第一印象是“正确”的呢。只要从第一印象骗过去了,之后就是加把力的事而已。因为人们不想承认自己最开始感觉到的东西是错误的——总是只看着符合第一印象的部分,不符合第一印象部分就当做没看见。对——只看自己想看的,并不仅是在宇宙人面前才会有的情况。

“……因为承认错误,是需要勇气的呢。方针转换也是。”

说得不错。但是,正因为如此,才需要带着勇气去承认——嘉泽尔的“面谈应该不带任何先入之见去接触”这种方针,当然是对的,可是却因此导致我在没有任何觉悟的情况下接下了那强烈的第一印象——所以第二次,我想清空那种第一印象再去挑战。

“……能够做到吗?那种事。”

当然能啊。只要是工作。因为是工作啊。

“有什么秘策么?”

如果要期待那种东西的话,很遗憾,会让人失望的——既没有秘策也没有奇策哟。因为我并不是策士。因为我是觉得任何时候都直接动真格,没有计划地战斗才是美的家伙。我怎么会考虑策略,那很卑鄙的吧。嘛,倒是从休列特准教授那里得到了提示,如何在现场使用它,就是最让我自己期待的吧。

“……下次面谈,或许不能在中途结束哦。到那时长瀞小姐的拘束肯定就不止是手铐足枷而已了……或许您会完全变成透明的俘虏。或许您会变得不再是您——并不害怕吗?”

当然怕啊。但是啊,在这里摆着认真的脸胡思乱想,才是对于我来说致命的啊。这才会更加让我不再是我。在获胜时,或者是战败时也好,如果不能被人说“这才是哀川润啊”的话,战斗就没有意义了。

“您还真是和第一印象一样的人呢。都要觉得透明可怜了。好死不死偏偏来到了哀川润居住的惑星。”

那还真是多谢。就算是讽刺,说到这份上还是让人高兴的——荣幸之至哟。那么,作为回礼,为了消除你们的不安,就告诉你们一个无所谓的事吧。意外地没人知道的我的秘密哦。

“哈……是什么?”

我从来没有在同一个对手上输过第二次——复仇战是全战全胜的。就让我证明给你们看这个经验准则在宇宙规模内有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