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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实际上输了一次之后就没有复战过的家伙倒是有那么几个,但是说出来的话反而可能会煽动不安,在这里就瞒着了——这种那种事的几日之后,在我看来是简简单单,在嘉泽尔看来是心力交瘁到倒下入院了的艰难困苦的结果的,第二次人类最强和宇宙人类最初(?)的面谈实现了。心力交瘁到倒下入院了的说法不是比喻,因原嘉泽尔支局长是真的入院了——嗯,还是有罪恶感的。会好好去探病的。没忘记的话就会去的。嘛,但是舞台完善到这种程度了,倒确实就已经不需要了,希望她能安静休息着。在这前方既没有逆转也没有上升——我和透明君对决之后就能结束了。到底会是我阻止了透明君的正体增殖,还是我会被透明君的真身之一给俘虏,结果只能是二者之一。到底会倒向哪一边只有神知道——嗯,虽然对和歌是那样说的,但是都这种情况了,对于狂恋透明君、变成恋爱的奴隶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大家不也很想看看不是吗?那样的我,肯定也是帅气的吧。不过那种事情也仅仅是撒娇乞求并不存在的东西而已。这样一看,能够作为工作而来真是太好了——因为至少这样我会故意输掉的可能性就没有了。哦,对了,有一件事忘了说。怎么可能不说这件事呢——在到达隔离透明君的集中治疗室之前,我是在瀞美与和歌的陪同下移动的,而房间的前面有一位老人。如果说休列特准教授是个看起来非常勤勉学习的仙人一般的老爷子,那这位老人,看起来就像是某种体术的达人一样的老爷子。所以一开始以为是“杀之名”之类的家伙,问了之后却是,
“老身名为肆尸然刃。”
——似乎是在爆心地救出了意识不明的我的其中一人。好像是要代替入院的嘉泽尔主持这次面谈——让本来是无关人士的老人抽这种下下签是怎样,我差点禁不住要对入院中的嘉泽尔生气,不过嘛,说到肆尸,就是玖渚机关的脏手职位啊。意外地合适也说不定——这种情况下能顾虑到不忍心对在同一组织的同伴的副支局长啊秘书啊之类的下达代理这种胡扯工作的嘉泽尔的心情,也是大人的做法吧。
“虽然是在重要的工作之前,但是哀川大人,能够稍微借用点时间吗?”
可以可以。也不是急着去。但是别用姓氏叫我哦,老爷爷。因为用姓氏叫我的只有敌人……话说这句话我说了十年以上了,完全没有普及开啊。虽说,那就不要自己说出不想被别人叫的姓氏啊,烦死了。
“老身从机关长的妹妹大人那里保管了一封信。”
啊?那个绝缘少女?是什么呢。现在的那家伙应该没有能够寻到这次事件的蛛丝马迹的情报网才对。
“是的。妹妹大人对这次事件是毫不知情的——变成这种时机,只是偶然而已。”
肆尸的老爷子边说着,边递给我封入信封的信。呼嗯。偶然啊。这就是被选择之人的运气吗——嘛,恋爱星人的事情自不必说,如果还被她知道我在世界范围内被欺负,姐姐的形象就要崩坏了。至少是在关于被欺负的事已经解决了的时机才收到那个绝缘少女的信,真是幸运了。这个,现在读可以吗?
“是。当然了。”
嘿嘿嘿,来点工作余兴吧——边想着如果是丈夫的死亡通知的话要怎么办,那就扫兴了啊,边切开封口,那里面却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内容。既没有关于季节的问候,也没有“前略”,从第一行就点明了要点——唉?真的吗这个?
“是的。是个有活力的女孩子。”
啊——……是吗。那可真是,恭喜了呢——能帮我这样转达吗?边说着,我把打开过的信和当中附上的照片,放回了信封里——然后直接交给后面的瀞美保管。
“不读了吗?”
开什么玩笑啊老头子。现在读了的话会哭的吧。那么想看我的哭脸吗,色情的家伙。干完活之后再一个人慢慢读啦。真是的……唉,已经不能称呼她绝缘少女了呢。
“本来那个称呼就很不妥吧……”
瀞美一边不知道该拿这封被递过来的信怎么办一边说道。无视哦。话说,好好保管啊,这封信。之后还要认真地读啦——嘛,与预定情况有点不同了,虽说当然没有下降,但是觉得情绪变成了不可思议的状态……不过,这也成为了让我平安从集中治疗室中出来的动机了。混蛋。竟然对我保密了近一年啊。嘛今时今日那种事是不怎么会事前发表了的吗。
“这样啊……那么,哀川大人,就仅此一点。信里面应该也提到了……名字。”
嗯?名字?喂喂,让我成为取名养亲可就免了吧——这种事就是该当事者两个人商量决定的吧。
“当然,早就说到您会这么说了。所以说,是希望老身代为向哀川大人询问,就算只有读音也好,能否借用两人最尊敬的理想的人物的名字。”
嗯?什么啊,说得像红发少女安妮一样。那种事随他们喜好啦,我虽然是挺多嘴的,但是可没有想管到那种程度。
“是。那么确确实实听到答复了。相信两人也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什么?刚才,难道,上了什么当?嘛,算了。得到回去日本的动机了。
“……哀川大人。您”
对着调整了状态,终于准备进入集中治疗室,在门前站住,等待瀞美进行开锁手续的我,肆尸的老爷子改变了至今为止的语气说。
“没什么……是愚蠢的问题罢了。请忘了吧。”
什么嘛。别话说一半啊。现在心情好,大多数问题都会回答哦。也不能保证我能够保持自我回来。
“那么,就当作是老人的蠢话来听就好。您——没有吗?生儿育女的想法。”
……嗯。
“老身自知这是老古董的想法。像您这般的人物不留下子子孙孙,不是极大的重罪了吗。哀川润这种存在,仅一代就绝后,恕老身愚昧的想法,真是人类之损失。”
我还是第一次被提到这种事啊,老爷爷——再有,就是六花我树丸而已吧(有各种各样的老爷子啊)。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大道理,这是没有任何意外性的回答,我还真没怎么考虑过这种事呢。就连你,也无法想象到组建家庭的我是什么样的吧?
“一边工作,也能一边育儿啊。”
带子雄狼那样的?名讳又会多一个啊。
“和休列特准教授对话之后,您不是有感触到什么吗?感叹那伟大的才能的同时——就没有感到对于即将要消逝的那种才能竟没有后继之人的惋惜吗?”
只有对血缘关系意识强大的玖渚机关才会产生的想法——也不尽然吧。虽然休列特准教授没有家人,但是,有众多学子继承着准教授的意志——继承着天才的天才性。我就连这也没有。
“您的强大也不是永远的——那么,把这能力传给下一代,也是您与生俱来的宿命吧?把从父母那里拿到的东西,传给孩子。”
…………
“哀川大人。您就没有组建家庭、养育生命这种想法吗?”
…………
“不管您怎么想,您就是人类最强——人类都或多或少在朝着您的方向努力。这样的您,能够容许不期望家庭、一个人活下去——这对于后生的教育不是很好吧。您是——”
“到此为止吧,老先生。”
如此插嘴的,是和歌。
“这不是现在要说的话。”
绝对不是因为看到我像是被肆尸的老爷子威压到,来抛出救命稻草的吧。肯定是出于不期望看到准备要和恋爱星来的恋爱星人对面的我在精神上偏向那边,作为职业玩家一般冷静的判断了。嘛,不管发言的意图如何,肆尸的老爷子似乎认同和歌的说法,说着“也是”,然后退下了。
“平安回来之后,有闲暇的话请考虑一下。”
……啊。就那么办吧。呵呵。毕竟也算是愉快的话题。如此说着,瀞美的开锁工作结束了——通往集中治疗室的门打开了。回到工作模式的肆尸翁说,
“就如吩咐好的一样。”
然后指到早已被封锁的集中治疗室的窗。
“准备都好了。透明的绷带完全解开——他的特质发挥在完全状态。”
嗯,就和拜托的一样呢。很好很好。干得漂亮哦。
“有胜算吗?仅靠眼睛和嘴巴、声音,在上次就被压倒了……”
和歌说得有些担心,所以说胜算之类的怎么可能有。仅仅是因为对手不在全力状态的话,这边也没法使出全力罢了。我希望在公平状态啊。听好了,我进去之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手啊。让我随心所欲地干,限制时间也别设置——直到我自己从里面出来为止,你们就在别的房间看看关于宇宙的电影之类的吧。干脆去旅行也可以哦。
“……明白了。不会再多言。您就展示出您是人类最强吧。给我们,给世界,然后给宇宙。”
嗯。让你们看看我的工作。如此说着,我潜进了集中治疗室。同时,从内侧向我传来了声音。
“又见面了呢。”
我对此做出回答。你好,我是地球人。
17
对于战斗没有进行准备,也没有考虑策略,更没有像样的计划——没有立下任何FLAG。但是也并非绝对赤手空拳而来……“心理准备”这种程度的东西还是准备了。所以,无论我会看到透明君是怎样的姿态,也应该能够冷静地接受——实际上确实是冷静接受了。横躺在床之上的他——全身的绷带被解开……穿着与这种设施的床风格不符合的正装,虽然完全没见过,但是,我却认识的他……总不可能因为这次面谈,局里多心的工作人员还给透明君穿上礼服,所以大概,这礼服也是让我“看到”的东西吧——这种事也能做到啊。不知道是否也因为我现在的情绪和上次不一样是在工作模式,这次他的眼睛、嘴巴,还有从刚才听到的声音,都与我那三个父亲不一样——虽然不是完全地不一样,但是能够联想到更多别的人。呵呵。我心情变得愉快——原来如此,这就是在最佳条件下的我所持有的“理想像”吗?在此之前遇到过的家伙、战斗过的家伙、共通战斗过的家伙、玩耍过的家伙、工作过的家伙,这些人不问男女老少集合在一起的感觉。果然,比起仅给予些许光量、情报量的时候完全不在一个层次,面对面时让人炫目啊——虽然瀞美说过这不是强制力,但是,果然这种强行使你情绪高涨的感觉,只能让人觉得是强制性的。坠入爱河在英语里是fall in love来着?啊啊,确实像是落下的微妙感觉——最初那个“请不要解开绷带”的理由,果然是为了隐藏这种影响力吧。但是,正因为如此要冷静冷静。如果我在这里就简单地被笼络了,就太无趣了啊。对正在观看的观众们多过意不去。那么——好久不见,透明君,过得还好吗?
“Q和A的满堂红。”
那还真是太好了。虽然并不知道什么意思——我一边如此想,一边也不停下走动的脚步,然后跳跃。嘛,是和走路并没有太大差别的,轻轻的小跳。但是要够到集中治疗室的天花板已经足够了,我夸张地破坏掉了天花板里装嵌的摄像头与扩音器。着地。先不论扩音器,摄像头就不止一台吧……我先暂时把谁在床上的他放置不管,开始探索起集中治疗室内来。只要发现摄像头或麦克风,就细心地破坏掉——观众们,情绪高涨了吗?有在好好高声叫嚷吗?但是抱歉,直播放送到此为止。之后我们让两个年轻人自己谈谈吧。虽然不知道透明君到底年不年轻。我倒是已经不年轻了,不不,还完全不会输给年轻人哟。破坏掉最后一个摄像头(骗人的吧,现在的摄像头都变得这么小了吗?),我再次面向透明君——和刚才的外貌不一样了。这是什么修整色彩啊。到达这种速度不如该说是快速换装了——也就是说人的喜好时时刻刻都是在变化的嘛?但是,就拿这件事来说,也证明了透明君并不是那么能够随心所欲的“未知”。在见面和会话的途中变了姿态那作为伪装就完全没有效果了。一眨眼就变成不同的人怎么说都是不行的吧。嗯,虽然不一样,不过要是举例的话,或许是和变色龙的“保护色”类似的东西。我记得民间说法是,变色龙虽然体表的颜色能够变化,但那是根据温度变化而引起的肤色变化,也就是说颜色并不是能够控制的,绝对不是依照背景来变的,之类的——哼嗯。确实,和休列特准教授说的一样,无论是未知事物还是未踏入领域,既然像这样能够用现有已知的语言达到某种程度的说明,他或许就不足以算为威胁了。该说是未知与无知会不合——就是半吊子聪明的家伙们在自顾自胡闹而已吗?像这样让我看到的外貌,拆穿来说,也就是我至今为止的集大成而已。全部都是我自己有的东西,并非会教给我不知道的事情……就算是从来没有打开过抽屉,也是我自己的抽屉。在这种说法下,就算休列特准教授和透明君会面,嘛当然会见到“某个”人吧,应该,但是要见到从没见识过的“学问的神”却是不可能的……不想知道的事物,就不会知道。呵呵。本来还有些许,不,还挺期待的。在马上要进来之前和肆尸的老爷爷说了些奇怪的事,还担心是不是会让我看到我还素未谋面的“生涯的伴侣”啊“命运的对象”啊之类的人。不过嘛,怎么可能会有像小学女生的小咒语一样的事。就算是能够动摇感情的强制力、吸引人的魅力,也并不是不存在能替换之的思考方式。即使不小题大做地拉出“咒之名”这些家伙来——“感动是技术”。用专业术语好像是叫戏剧理论(Dramaturgie)?实话说,也有精神和肉体同样,可以通过药物治疗随意操纵的说法——似乎越解释,越会得到一个无聊的结论啊。啊啊,所以说我明白的啊——虽然说切掉了直播,但是我怎么可能会提供那样无趣的结局给大家呢。那么,我向透明君说道。这样子就变成两人独处啦。谁也看不到,谁也听不见。姿势也能够随便摆。不存在打搅了,推心置腹地谈谈吧……不过,虽然这么说,严密上来讲还是有被打搅的可能性的——现在,在被切断了直播的首脑阵、各界知名人士们的指令下,应该会有阻碍军团正被派遣到这个集中治疗室。因为命令系统并不完善,所以能够趁着混乱结束这一切对于我才是最佳路径,不过嘛,就算妨碍军团稍微提前到达了一点,和歌或者瀞美、肆尸的老爷爷也会帮忙挡住的吧——他们要是真的在别的房间里看宇宙电影的话该怎么办。拜托了希望他们现在是心情忐忑地呆在门口吧?
“你考虑过了吗?帮助我毁灭人类的事——”
透明君这边先发声了。嗯,声音确实和上次不一样——哎呀,会因为声音就被杀掉呢。要是在一开始,他就用这么完成形态的声音搭话的话,我可能早就沦陷了。不过嘛,现在可是在工作。因为是承包人的工作。所以——想都不用去想。喂,透明君。话说回来现在,是几月几日?二月三十二日的星期三?
“如果要换灯泡的话,不要偷懒去用脚架比较好哦。”
现在几点?
“我是合唱团的指挥家。”
毁灭人类具体来说是什么意思?
“那个箱子里本来放着巧克力,但是现在放着文具。要用的话请随意。”
你知道纳斯卡线条画么?
“通常来说需要等待五小时,但是黄金会员的话,似乎有别的通道哦。”
呼。我如此叹息,耸耸肩——嗯,明白了。大致明白了——大概是这个推理没错了。既然明白了那就不是什么难事,放弃“以一介市民的身份来协力”来看的话,是一目了然的——不,休列特准教授把工作的委托内容定为“击退恋爱星人”而不是“分析恋爱星人”,是一个漂亮的战术。本来觉得单纯只是那个老人家由于对宇宙人的过敏而产生的表述不同,其实不是的。想要分析的话,是不行的——想要观察也好,想要观测也好,都是实现不了交流的。呵呵……简直啊,就是精选的天才们踏下了愚蠢的步子一般。我询问——大概,这会是我对透明君的最后一个提问。你——是对提问完全无法回答的家伙吧?
“我准备了古董的小咖啡杯。”
OK。这个不能称为是回答的回答,我就默认是肯定了——也就是说,对于我方投出的疑问句,这家伙是正确答案和错误答案都无法给出的设定。正体不确定的特性不应该是优点而是缺点。无理问答游戏还真是说得好听——无法合理。就像人类无法在空中飞翔。就像石头无法自己滚动。不能回答疑问,不能回应提问——拒绝分析解析、观察观测,隐形,金属,伪装……是正体增殖的一环。对于问题给出不吻合的回答也是应对询问或拷问最有效果的方式——据说是比起行使沉默权更加有效的战略。当然,在真的被司法审问时做这种事只会被变成“不利证据”的把柄——也就是说对这家伙,试探是行不通的。越调查结果就越是云里雾里。只会是毫无成果。但是,只把它归结为透明君的特性的副作用,又太无反省之意——包括我在内的人都该猛烈反省啊。至今为止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也就是说,无论是谁,在与物体透明的面谈之中,几乎都只进行了“提问”而已。问诊、调查、分析。自顾自抛出一大堆提问——是不能称为交流的啊。口口声声说着宇宙人,但是结果大家都只是把他看作调查对象而已——真是讽刺。就只有不相信宇宙人的休列特准教授看破了这一点。但是现在就说这些奇妙的对话内容的谜题解开了于是结束吧也是不行的。什么都没有解决——在什么都没有明白的现状下,什么都不会改变。不,有一点是明白了的。虽然对于我方提出的疑问透明君的发言支离破碎,只是毫无意义的障眼法,但是,由透明君自己发出的话语,大概,是有意义的。比如说我最初听到的他的话语,“谢谢”里面,就真的包含着感激——“毁灭人类”的话语,也就有了相应的真实性了。我是在十分理解这点的情况下——说出的。我的名字是哀川润。是人类最强的承包人。
“我知道。所以才委托了你。一起来毁灭人类。”
不不不,嘛你先听我说。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知道多少,但我只是说出我想说的事而已。
“说出想要说的事——”
啊啊。虽然有点迟,这就是交流哦——嘛,我只说我自己的事,你要是有兴趣了,在这之后,再告诉我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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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只要试试看就会知道,不夹杂任何疑问句来说话,其实很难——我深切体会到了究竟我们在平时的对话中,需要何种程度边确认对方的看法,边在意别人的反应来讲话。只是,以透明君作为对象,文中只要加入“?”的瞬间,句尾升调稍微上扬的瞬间,所有的对话都会变得混乱,这是需要细心注意的——不仅如此,我从以前就是不太会去陈述的人啊。忘掉的事还挺多,在发布哀川润的作品目录时,不敢保证不会变成像年表啊条目之类的东西。虽然并不是没有预料到会变成这样,不过事先切掉直播算是做对了。嗯,我最古老的记忆,是在拉斯维加斯的地下。说地下,并不是地下组织的意思,是真的地下——像在下水道之下一样的地方,集合了一些有同样境遇的孩子们,统率起来生活着。不,苟延残喘生存着的感觉——这么说可能听起来我的生平是悲剧性的,不过其实这还是比较快乐的回忆呢。就算是 溃烂的地下生活,也挺舒适的。那时候的同伴之中还活着的家伙们现在也能见到呢。不过嘛,在那样的生活迎来极限的时候,我被三个父亲捡回去了。说是父亲也只是名义上的,都是些不像样的家伙。比起女儿,更像是某种实验主题的小白鼠一般把我带回去的感觉——啊,对,那三个人都是现在被称为ER3系统所属的研究者。人类的完成什么的,不死的实验什么的,世界的结束什么,总是成天认真思考那些笨蛋一般的事情。然后,就把我这个孤儿作为祭品使用了——把我作为女儿收养,仅仅是因为那样在户口上面比较好办的,虽然他们本人是这么说的,实际到底如何还是未知。毕竟每个人想法都不同——特别是,背叛了另两个人的那个。就连这件事,到底是哪边背叛了哪边,谁背叛了谁,其实也无法得出结论。到现在反而是无所谓的事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能够确定的是,那三个人都是死掉会比较好的父亲,而且实际上已经死掉了这些事吧。虽然我像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不过其实是我下的杀手呢——而且把整个世界卷进来。那次骚动现在被称为大战争。流言一传十十传百,接着我开始独立生活,虽然最近都只是像传说一样被人们提起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种事,开端只是亲子吵架而已,结束也只是亲子吵架。嘛,虽然当时状况非常惨烈,世界范围内留下了这样那样的祸根也是事实——不能以一句年轻气盛就一笑了之。在战后,我开始承包人的工作,说不定,其实也有做出补偿的感情在里面。决定不再仅依照自己的意志来行动了。决定去接近别人的心情了。把实施行动的目的——让我自己之外的人来决定。决定为了别人而活——宣誓只因为工作而行动。听起来太美化,我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是谎话,即使如此,人类最强的承包人的起点,确确实实是这样的。作为补偿的志愿者活动——这也是在大战争中共同行动过的日本中学生教给我的。虽然那家伙在大战争里死掉了……对了,说不定本来就是为了那个中学生才开始的工作呢。如果我说这种话,那家伙说不定会生气地反驳“拜托不要把错推在我身上”呢。呵呵——现在在你身上也能看到那家伙的零星呢。那家伙要是好好长大成人,说不定就是变成了这种样子呢。想想还有点激动。我会被称为人类最强,是因为开始了承包人的工作——虽然我也这样向别人报过名字,不过提出这个词的并不是我,而是父亲之中的一人。不过定型下来是在成为承包人之后。也可以说我为了追上这个名号确实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吧——可以认为我成为承包人之后人类最强才最终形成了。大概,作为承包人而存在——为了他人而存在,才能使我保持最强吧。虽然省略来称呼是别人的随便,我自己也觉得麻烦所以时常省略,不过,其实我并不是“人类最强”,而是“人类最强的承包人”啊。这个词定型下来的过程又是一场波澜了。可能在别人看起来感觉就像是在随心所欲胡闹一样……不,就是觉得我随心所欲胡闹吧。不管怎么说印象深刻的工作也挺多……朋友增加什么的,朋友死去什么的,本来应该杀掉了的父亲却活着什么的,果然还是死掉了什么的,总之发生了很多。我也是死死活活一路走到了今天。本来我自己觉得还不是那么坏的人生,随便一看在成为承包人之前的前半生意外地挺黑暗啊,如果可以的话还想把这之后我的勇者传说全部告诉你,不过要是变成邀功一样就太冷场了,就当作是有保密义务,这部分就省略吧。虽说会面没有时间限制,但是瀞美她们能够阻挡的时间是有限度的,所以到此为止。总结起来——透明君,在你面前的就是这样的家伙哦。
“谢谢。”
在中途没有过应和,一直听到了尾的透明君,自主发言了——既然是自主的,那就不是那些牛唇不对马嘴的话吧。嘛,是真话还是假话倒是另一回事。
“但是,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事呢?”
嗯。不,所以说就像我一开始声明的那样而已,只要我像这样进行自我介绍,那么是不是你也可以不需要回答我的提问就能自己说出事情来,对此还是带有一点微小的期待的……不过怎么说呢,实际上讲完这么多之后,感觉也无所谓了。
“都无所谓了?”
不知道透明君的发言里会持续出现疑问句是不是因为不像这样说的话就变成 “祈求”了,一边这么想着,我“嗯”地点头。瀞美把你比作镜子,可能还真是这样呢——因此你才会在我报上名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没有感情和心的机械才没有办法使你映射出来吧。说不定只是通过你,我和我自己在对峙而已——呵呵呵,虽然和自己对话并不是我的作风啊。但是,无论是谁,面对你的时候,需要分析的都并不是你而是他自己吧——不,这种事也已经无所谓了。总觉得舒畅了不少。我总是像这样随便地活着,所以觉得以前的事应该早忘了——因为你回想起来了。这就足够了。虽然对不住休列特准教授,这次的工作就算失败了吧。
“…………”
你也会沉默啊。嘛,感觉你是个腼腆的家伙啊,所以我会起码跟ER3那帮人说再多听听你的事的——是那些天才们的话,这回肯定能够交流了吧。啊,不过我有一点要提,毁灭人类这件事,只有这件事,还是放弃吧。要是那么干了,你就是我真正的敌人了——就会变成向我宣战。如果说你是接到了毁灭人类的使命才到地球来的恋爱星人的话,那就放弃那个使命。和工作一样,使命也是能失败的。要好好承认这一点。就把它等同于我的失败好了。如果说想要回恋爱星,但是没有回去的办法,那么我会协助的。只要去ER3系统的休斯顿本部,区区一台航天飞机还是能够黑进去的。所以——
“我”
透明说话了。
“没有带着毁灭人类的使命——不是为了那种事才到地球来的。”
唉?那是怎么回事?差点就想发出疑问句,赶紧吞了回来。好险好险——但是,如果说不是为了那种事,那是为什么,会让这个宇宙人来到这里的。观光、调查、事故、逃亡……思索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但是结果哪一种都感觉有点不对。
“不由自主地——”
透明君继续着。用魅惑般的声音。用对我来说最大限度的、魅惑般的声音。
“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使命。只是——觉得可怜。不由自主,就想伸出手。”
因为太可怜了,他不断重复。因为太可怜了——这算什么。完全不明所以,是在说别的事吗?然而并不是——透明君在说的,是那一天,那个时候,和地球这个惑星之间的事。
“因为有一个被全世界排挤的可怜的女孩子在那里——无法禁住想要拥抱她的心情。”
嚯嚯。可怜的女孩子。是谁啊。唉不就是我吗!
19
回到起点去,地球最高峰的首脑这么说。最开始的部分——工作枯竭、被世界无视,在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大都市里仰望夜空,有一枚陨石朝着那样的我落了下来。这就是起点。就是要如何看这个现象了——仅仅是觉得,在我所处的地方有陨石落下,可能是有什么必然,而已。但是,这其实是更根本的原因——并没有从是有陨石瞄准我落下的范畴来考虑,并且,退一百步说就算是那样,也只能想到是为了攻击我才落下的吧。毕竟是宇宙规模的事。要是恐龙的话可能会灭绝的事——怎么可能有人会想到,是因为觉得我“很可怜”这种理由,陨石才落下来的?我当时是以接下地球外来飞行物的心情在那里的,虽然嘉泽尔分析这是因为透明君会唤起保护欲的特性而来的——结果却相反。不是我抱住了透明君,而是透明君抱住了我。不是我不放开透明君的手——而是透明君不放开我的手……意外地戳中真相?如果我和透明君不是牵着手的,和歌当场就会把我处理了之类的。这状态保护了我——而展开保护的是透明君。没有崇高的理念,没有高尚的思想,也没有凡俗无法理解的企图——“看不下去了”,仅仅是因为如此随意的理由,这家伙就来到了地球。
“因为你独自一人——看起来很寂寞。”
喂喂开什么玩笑啊,我差点想这么说。差点要当作玩笑来处理了。实际上就像是恶性的玩笑。因为这世界中没有一个人、地球上没有一个人、宿敌也好朋友也好、而且我本人也包括在内,都不会那么想啊。是被除外,还是被排斥,哀川润都觉得没关系。是个无论寂寞也好孤独也好,都能够乐在其中的家伙——不会看起来可怜啊。不知道是从宇宙的哪里看才会有那种想法,反正也无所谓,我觉得现在要笑着说“错觉也差不多一点啊”才是该采取的正确态度。但是,从没有一丁点笑容的我嘴里说出的,是完全不同的话语——是吗。我看起来很寂寞吗——或许是吧。
“真的好吗?不需要毁灭人类吗?”
……如果,你是以很可怜这种理由去做那种事的话,那就住手吧。无论是被除外还是被排斥,我都喜欢那些家伙们。没关系,我自己能解决的。话说,因为你的缘故,有一半已经差不多解决了——剩下的一半,就交给我吧。我会变得更强的。变得不管是从宇宙的哪里来看,都闪耀的光芒的。一边这么说,我一边牵起透明君的手。握住他的手。握住因为连理由都称不上的理由,冲动地,或者说不由自主,对文明程度低下的惑星上只是偶然看到的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可怜的家伙,无法禁住想要伸出手——无法禁住落下的大笨蛋的手。机械无法映出什么的,真实身份无法确定什么的,能震撼人的本能什么的,无法使交流成立什么的,把这些未知的要素、用语的修饰,一点点拆开来看的话——最后剩下的,只是个无聊的家伙。不过却是最棒的。像这样对话过来,你的形态还是没有定型,虽然把我的动摇一丝不漏的表现出来了真的很逊——不过,现在的话,感觉能够看到你固定的姿态了。如果不是想知道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容易看出真正姿态的家伙。完全和某个人说的一样。如果这种心情是恋情的话,那我至今为止都对恋爱这件事偷懒了。谢谢。我这样的家伙,要和怎样的家伙恋爱才好——是你告诉了我。
“太好了。”
你能恢复活力真的太好了——透明君说。最后的声音,是至今为止没有听到过的,和谁都不相似的声音。就连擅长模仿声带的我都不能模仿的声音。虽然差点就要爱上那声音了,但是那时候,集中治疗室的床上,已经没有人了。就连谁在那里待过的痕迹也不存在。切,急性子。连等到接吻都不等啊。接下来还有要事吗?是有可能的,到这里是途中“不由自主”顺路来的——说不定那家伙,是确实带着本来的要事、使命、目的之类的东西的。带着一件地球什么的完全不能算在眼里的工作——就在我抱着这样SF情结的妄想的同时,砰!与这不解风情的声音一同,集中治疗室的门被打开了。该说是被打开了,还是破坏了。然后一大堆人,一大堆地球人,仿佛吉卜力电影一样,成山成堆的状态下崩落进来。最下面被压着的,是似乎到最后都在全力阻止他们妨碍军团的长瀞瀞美。你也最棒了。爱你哟。
“啊,哀川小姐……”
叫润就可以了。这之后不叫润的话我就再也不回答了。
“润……润小姐、透明呢……”
瀞美和别的家伙,都注视着空空如也的床上——似乎对那里没有任何人、不存在任何姿态有些混乱。
“透明去哪里了……?”
谁知道呢。不懂。那,就当成像从休列特准教授那里接下的委托那样,我把他从这个星球赶出去了吧。对这样的答案,包括瀞美在内的全场所有人都浮现出失望的表情——虽然不是那样,但总觉得,大家看起来也好像在惋惜透明君的离去,有点开心。虽说超出了工作范围,不过想要稍微额外加点服务了。说不定他还在这附近待着吧,但是拥有那种隐身能力的家伙要是真心想藏起来的话,地球人是不可能应对的。而且没有被发现的特性也还有很多吧。对了,还有入院中的嘉泽尔——就如期待一般,让我把那家伙千变万化的姿态确定下来吧。作为一介市民——作为一个被他拥抱了的可怜的女孩子。
“结果——透明君的真实姿态是什么啊?”
我说,是个好家伙哦。能让心揪紧一般的好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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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我与地球外生命体的遭遇事件到这里就结束了。嘛虽然之后还有各种实质上的大堆善后需要做,不过那种事无所谓吧。不,实际上不管我摆出如何漂亮的结尾,贵重的宇宙物质丢失还是个大问题,因此我在世界上遭到了猛烈地批评。不放过任何机会啊,他们这些人。包括瀞美与和歌,没有一个人袒护我。差点就要威胁如果欺负我太过分的话又会从宇宙有陨石落下的危险了,但是要是被当成被欺负到脑袋开始有问题了就不好了,所以我重新立誓,要和与透明君的约定一样,不管从宇宙的哪里看都没事、变得更加更加强大、更加更加最强。就算被世界无视,只要说有人从宇宙中看着我的话,那就有努力的价值。还完全修行得不够呢!啊,不过休列特准教授虽然没有袒护我,但是表扬我了哦。不知道是不是对我击退了从恋爱星来的恋爱星人感到特别高兴,竟然愿意给我一小时以上的时间哦。不过,本来想和预定一样谈论人生,却完全不行。犹如无理问答游戏一样吻合不上。世代差太多了啊老头子。“和预定一样”果然是和我合不来的东西。他到最后也不愿意相信宇宙人的存在。嘛,毕竟透明君是否是生物,或者是矿物,或者更加高尚的概念,到最后也没有分析出来(因为我的缘故)。没有办法所以聊了点关于数学的话题。虽然真的是个大忙人所以可能很难实现,不过总有一天想去真的见一见他呢。为此,首先还是做个让老爷爷能够喜欢的乖孩子比较好,所以回到日本,就和说的那样,作为志愿者之一参加了东京的复兴工作。顺带一提,虽说对我的风评的批判变强,但是那个为了封锁哀川润成立的世界同盟、绅士协定自身,在休列特准教授的影响力下,以及透明君消失的情况下崩坏了,所以瀞美、和歌、肆尸的老爷子也一起回国了。也就是委托了肆尸的老爷子关于信的回复,再和瀞美与和歌一起进行志愿者活动了。和歌“土使”的能力在土木工程上发挥了大作用。瀞美主要被委托了经济方面的支援工作——有朋友就是好。要是说这种话他们可能真的会生气,所以志愿活动完成得差不多之前先闭嘴了,而且本来东京变成空地的最根本原因的透明君,不管透明君坠落的动机到底如何他都是瞄准着我的,广义来说,感觉也算是我的错才让东京变成空地的,所以我做了与罪恶感相匹配程度的服务。……如果不是因为大家从天空树周围撤退来排挤我透明君也不会落下来了,并不能一概说是我的责任呢。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烦死啦,两种都吃啊!嗯,还有什么没说来着?差不多都说明了?那就讲讲再之后的事。像陨石落下之前那样,混沌回到了世界上,也得利于采取了各种各样的优惠活动,在我的工作也取回了从前那样的状况——不,比以前还要好势头的时间点上(一直干志愿活动不是我的作风啊),我接到了大盗•石丸小呗的电话。
“总算设置好了哦,我的好友。”
噢,都等不及啦。
“希望你能感谢我啊——总之先召集了五个人左右,当然,只凑够人头数是没有意义的呢。因为只要听说是哀川润,大多数绅士都惧怕了。”
别把我说得像是肉食野兽一样啊,我是人类。嘛算了,仅仅这样就怕了的绅士是不需要的。
“因为我在挺多地方找的人,要是‘赤色征裁开始婚活’变成流言传出去被议论了那就对不起啦。”
我觉得你是故意的,不过原谅你。其实也算不上婚活那么大事件,嘛,只是想起码从摆设酒席开始吧。
“在世间这叫做相亲。”
随便啦。
“虽然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惊讶了——虽然心存感激地蒙受这恩惠,但是太过于做出不符合作风的事情,会被当成寂寞的家伙哟。”
就是不想被那样看待才做的啊——在现在的时代,可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被看着啊。啊对了,我会带一个叫长瀞的家伙过去的请多关照。店就由我来预约咯。
“嗯,这一点就十全地交给你了。……虽然我个人认为,能和你对等交际的男性,在这地球上是不存在的呢。”
没事,那就找给你看。为了变强,为了他人。为了看着我的某个人。我是人类最强的承包人,哀川润。恋爱也是工作的一部分。